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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辐射深渊的抉择
星砂的指尖在神经接口设备上微微发抖,左眼的金色纹路随着能量波动忽明忽暗。工程部最偏僻的仓库里,第七次实验再次以失败告终。转换器冒出刺鼻的青烟,仪表盘上的数字疯狂跳动后归零。
"又失败了..."星砂用袖子擦去额头的汗水,却擦不干眼中的泪水。能源危机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而父亲日渐好转的状态是他唯一的慰藉。他不能眼看着父亲刚苏醒就要面临资源配给的残酷抉择。
金属门滑开的声响让他猛地回头。沈昭站在门口,病号服外套着一件沾满油污的工装外套,右手扶着墙壁保持平衡,左手却稳稳地握着一把激光焊枪。
"爸...爸爸?"星砂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父亲不应该在医疗舱做复健训练吗?
沈昭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实验器材,最后落在那台冒着烟的转换器上。他的眉头皱起那个熟悉的"川"字,星砂突然意识到——这是父亲思考技术难题时的表情。
"阻抗不匹配。"沈昭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中的笃定让星砂心头一颤。他缓慢却坚定地走到实验台前,手指轻轻抚过烧焦的电路板,"反馈回路...要加个缓冲器。"
星砂瞪大眼睛:"你...你想起来了?"
沈昭摇摇头,拿起焊枪的动作却娴熟得令人心碎:"手...记得。"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星砂目睹了一场沉默的奇迹。父亲的手在颤抖,但每一个焊点都精准无误;他的呼吸粗重,但每一次调试都恰到好处。有时他会突然停顿,像是被某个闪回的记忆击中,但很快又继续工作。星砂注意到他太阳穴上那道旧伤疤在微微发亮——那是神经修复器正在超负荷运转。
"好了。"沈昭最终说道,声音虚弱但带着久违的成就感。改造后的转换器安静地运转着,仪表盘显示能量转化效率达到了惊人的78%。
星砂刚要欢呼,却被父亲按住了肩膀。沈昭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太危险...能量反馈...会烧伤神经。"
"但我有虫族血脉,可以承受..."
"不。"沈昭的拒绝斩钉截铁,他指着转换器,"我来测试。"
星砂的血液瞬间凝固:"不行!你的神经才刚刚..."
沈昭露出灾难后的第一个完整微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星砂熟悉的固执:"那就...扯平了。"
下一秒,父亲的手按下了启动键。
世界在星砂眼前炸裂。
暗红色的能量洪流从转换器喷涌而出,化作千万根尖针刺入沈昭的太阳穴。他的身体像触电般剧烈抽搐,眼球在眼眶中疯狂转动,鼻孔和耳道渗出黑色的血液。整个仓库的金属制品开始扭曲融化,在空中形成诡异的液态漩涡。
"爸爸!"星砂扑向开关,却被无形的能量场弹开。他右眼的星云疯狂旋转,试图用茉莉藤蔓的能量建立屏障,但虫群能量的狂暴远超想象。
在能量风暴的中心,沈昭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沸腾的暗红色能量。但他的声音奇迹般穿透了尖啸:"星砂...记住...人类的解法!"
随着一声血肉撕裂的闷响,沈昭竟然徒手扯断了神经连接线。鲜血喷溅在转换器上,发出滋滋的蒸发声。能量风暴戛然而止,而沈昭像断线的木偶般重重倒地。
医疗舱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居住区。
"全身神经三级烧伤,前额叶皮层严重受损。"艾米丽博士的声音在颤抖,"理论上他现在应该己经..."
"他还活着。"鹿晓打断她,双手紧紧握着丈夫焦黑的手指。那些曾经灵活地摆弄精密仪器的手指,现在像枯树枝一样蜷曲着。
星砂站在一旁,左眼的金纹黯淡无光。他机械地报出最后的实验数据:"能量转化效率78%,如果能批量生产..."
"足够支撑全舰三个月。"露娜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从废墟中回收的转换器核心。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沈昭,又落在星砂身上,"你父亲用命换来的数据。"
走廊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争执声。
"凭什么把资源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
"那孩子就是个定时炸弹!"
"我们应该投票决定资源分配!"
星砂的左眼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虫群在他血液中苏醒,发出愤怒的嗡鸣。但下一秒,一只焦黑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烧焦的嘴唇蠕动着。星砂俯下身,听到父亲用气音说:"...修...好..."
一颗螺丝从沈昭紧握的左手滚落——那是他在能量风暴最狂暴的时刻,从转换器上拆下的关键部件。
露娜捡起螺丝,在晨光中仔细端详。"全体会议一小时后召开。"她的声音像淬火的钢铁,"是时候让某些人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价值。"
星砂看向窗外,星海依旧浩瀚无垠。但此刻他眼中只有父亲胸口微弱的起伏,和那颗沾血的螺丝在阳光下闪烁的光芒。虫群在他体内安静下来,它们知道——有些战斗,必须用人类的方式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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