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暗室交锋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林晚秋被单独关进这间白色的观察室，墙壁光滑得像涂了蜡，墙角的摄像头正无声地转动，将她的一举一动纳入监控。

她看似平静地坐在冰冷的铁椅上，手腕上的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实则指尖己经摸到了鞋底——那里藏着一片薄薄的刀片，是她从黑市换来的，本想用来防身，此刻却派上了用场。

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混在通风口吹进来的风里，不易察觉。林晚秋眼神一凛——是致幻气体！浓度很低，短时间内只会让人头晕发困，可一旦时间长了，就会陷入深度幻觉，把最恐惧的东西当成现实。前世她的小队就有人栽在这招上，在幻境里自相残杀，最后只剩满地尸体。

“想阴我？”她冷笑一声，悄悄咬破舌尖。尖锐的痛感刺醒神经，嘴里瞬间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将那点昏沉驱散得一干二净。指尖同时凝聚起冰棱，细小的冰晶在指甲缝里闪烁，正准备撬开锁链的锁芯。

“哐当！”

头顶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巨响，金属板被硬生生踹开，碎屑哗啦啦掉下来。一道黑影从里面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黑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是夜惊风。

他脸上沾着几点血迹，嘴角破了皮，猩红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打斗。“跑。”他言简意赅，伸手就拉起林晚秋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烧了他们的样本库，现在整个医院都是追兵。”

林晚秋来不及细问，被他拽着就往通风口钻。管道狭窄又黑暗，只能容一个人勉强爬行，两人一前一后，膝盖和手肘都蹭在粗糙的金属壁上，火辣辣地疼。黑暗里，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还有手腕上勋章和令牌发烫的“滋滋”声，像电流在空气中碰撞。

林晚秋的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浓重的血腥味里，混着一丝极淡的雪松香。她的心猛地一跳——这味道太熟悉了，是前世黑鸦基地常用的消毒水味道。那时她还嘲笑过他，说“杀人如麻的统领，倒讲究起干净了”，他当时只是瞥了她一眼，说“总比闻尸臭强”。

原来，这习惯从这么早就有了。

“你怎么知道样本库在哪？”她忍不住问，声音在管道里闷闷地回荡。

夜惊风在前头爬行的动作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自嘲：“上辈子，我在这里待了半年。”他转过头，微弱的光线从通风口缝隙透进来，照亮他眼底的猩红，“被当成变异体研究，每天抽血，测异能强度，差点被拉去切片。”

林晚秋彻底愣住了。

她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过往。前世只听说他是北方军阀的私生子，末世爆发后杀了继父夺权，一手建立黑鸦基地，手段狠戾，从不信人。却从没想过，他也曾是任人宰割的试验品。

难怪他对省医院如此熟悉，难怪他提起“净化者”时，眼底会燃起那样的戾气。那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刻入骨髓的恨。

管道突然变得开阔，夜惊风掀开一块金属板，外面传来冰冷的寒气。“到了。”他率先跳下去，稳稳落地。

林晚秋跟着跳下，才发现这里竟是医院的太平间。一排排白色的尸体袋整齐地码在架子上，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尸体的腐臭味。夜惊风走到最里面的尸体袋前，猛地掀开白布——底下不是尸体，而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这是我当年挖的逃生通道。”他点燃一根火柴，橘红色的火苗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沿着通道走半小时，能到医院后墙的下水道。”

他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然后抬头，伸手想拉林晚秋。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腕的瞬间，却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林晚秋低头看去——他的手背上，竟也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与她手腕上的勋章一模一样，像一枚正在烙下的印记，沿着血管缓缓蔓延。

“契约绑定加深了。”她看着那抹淡金，声音有些发沉，“这意味着什么？”

夜惊风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纹路在火光下明明灭灭。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意味着我们中任何一个人死，另一个也活不成。”火柴的光芒映着他猩红的瞳孔，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就是‘净化者’搞出来的鬼东西，他们早就知道会有人重生，用这种契约锁死我们，逼我们自相残杀。”

林晚秋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如此。难怪勋章和令牌会同时出现，难怪会有“主从关联”，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净化者设下的陷阱！他们不仅在培养变异体，还在算计着重生者，想用这种方式削弱人类的力量。

火柴的火苗渐渐微弱，最后“噗”地一声熄灭，暗室陷入彻底的黑暗。

就在这时，林晚秋的指尖摸到了墙壁。借着最后一点残留的微光，她看清了墙壁上的东西——密密麻麻刻满了字，全是人名，有的被划掉了，有的还清晰可见。那些名字，她大多认得，都是末世后期各个基地的幸存者首领。

而在墙壁的最下方，有一行字格外用力，刻痕深得几乎要穿透墙壁，是夜惊风的笔迹，她绝不会认错。

上面写着：“若有来生，护她周全。”

“她”是谁？

林晚秋的心脏狂跳起来，黑暗中，她看不清夜惊风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僵硬。

难道……

“快走。”夜惊风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率先往通道深处走去，“追兵应该快发现太平间了。”

林晚秋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墙壁上的字，指尖的冰棱不知何时己经融化。手腕上的勋章还在发烫，与他手背上的纹路遥相呼应，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两人的命运紧紧捆在一起。

暗室里的交锋无声无息，却比刚才的追兵更让人心惊。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快步跟上夜惊风的脚步。不管那个“她”是谁，现在他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契约己深，生死与共。

这或许，就是进化者最想看到的局面。可他们不知道，把两个同样恨他们入骨的人逼到绝境，不是自相残杀，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