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烂橘子们

晨雾还未散尽时，夏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掌正死死掐着喉咙，指甲在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

梦境残影里，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血泊中，五条悟的白发染成暗红，正对他伸出手——

"夏油老师！"虎杖的声音隔着纸门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五条老师说今天要带您去总部！"

夏屿坐起身，发现矮桌上放着一套崭新的高专制服，深黑的布料上压着暗纹，袖口绣着金色的漩涡纽扣。

旁边还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玄米茶，微苦的香气在晨光中缓缓升腾。

——这不是他的口味。

但夏油杰会喜欢。

---

咒术总监部的建筑像一座巨大的陵墓，灰白的石壁上爬满藤蔓，正门两侧的石灯笼里燃着青白色的火焰。

夏屿跟在五条悟身后，感受着西周投来的视线——像无数把钝刀，缓慢地刮过他的皮肤。

"别紧张~"五条悟哼着歌，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非人的眼睛，"就当是来参观动物园。"

走廊尽头，十二扇黑檀木门同时打开。

会议室里的气氛却比想象中更加凝重。

老人们像一排风干的橘皮，但此刻他们的脸上带着罕见的慌乱。

正中央的老者面前摊着一份报告，纸页边缘还在微微颤抖。

"五条悟。"老者开口，声音嘶哑，"你来得正好——'咒胎九相图'昨夜被盗。"

会议室骤然安静。

夏屿的耳钉突然发烫，那些黑色纹路在袖口下悄悄蔓延。

他看见五条悟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灿烂。

"哎呀呀~"五条悟夸张地捂住嘴，"烂橘子们连几个罐子都看不住吗？"

最右侧的老妪猛地站起："别装傻！监控拍到的咒力残秽——"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夏屿，"和百鬼夜行时一模一样！"

五条悟突然大笑起来。

他一把揽过夏屿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所以你们觉得是杰偷的？"

他的六眼在墨镜后闪烁，"真遗憾，昨晚我们可是整晚都在——"

"五条悟！"老者厉声打断，"这不是玩笑的时候！特级咒物一旦被激活......"

"关老子什么事。"五条悟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冷得像极地寒冰，"是你们非要搞什么'咒物保管制度'，现在出问题了就想甩锅？"

夏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浮现——昏暗的地下室，九个玻璃罐整齐排列，里面漂浮着扭曲的胎儿标本。

那是......

"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担心......"五条悟突然又恢复了轻快的语调，一叠文件凭空出现，"不如先把这个签了？高专新聘的特级教师——夏屿先生。"

老妪的手指抽搐着："你疯了？在这种时候——"

"签了字，我就去把九相图找回来。"五条悟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否则......"他歪着头，"你们猜偷咒物的人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

夏屿看见老人们的影子同时停止了蠕动，像被冻住的蛇。

最年长的老者最终颤抖着盖下印章："......即日起任职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五条悟欢呼着收起文件，转身时白发扬起一道弧光："那么作为新入职的福利~"

他回头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夏屿老师就和我一起去追查九相图吧？"

回程的电车上，五条悟反常地沉默着。

夏屿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着耳钉。

"监控里的咒力残秽......"他轻声问，"真的和夏油杰一样？"

五条悟突然凑近，墨镜滑到鼻尖："你终于承认了？"

夏屿的后背贴上冰冷的车窗："我只是好奇。"

"真无情啊~"五条悟舔着新买的棒棒糖，甜腻的草莓香在空气中弥漫，"明明昨晚我们还一起——"

"五条老师！"伊地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检测到九相图1号的咒力反应！坐标......"

五条悟的笑容消失了。

夏屿看见他苍蓝的六眼里闪过一丝血色："涉谷站地下？真会挑地方。"

电车驶入隧道，黑暗吞没了两人的倒影。

五条悟突然将什么塞进夏屿手心——是那枚黑曜石耳钉，内侧新刻的咒纹还带着灼热的温度。

"欢迎入职，夏屿老师。"他的声音在黑暗中甜腻如毒药，"明天开始，请好好教导我的学生们哦。"

车窗外，无数乌鸦飞过血色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