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枫林

冷月之下，一道身影穿梭在北山小径之上。

西风吹拂，树影婆娑，让月下的身影显得更加清冷和孤寂。

半山之间，一间茅草屋矗立山凹之中，屋前有一小院，西周是篱笆围成的半人高的栅栏。

北山是学院的产业，这间简陋的茅草屋原本是守夜人的住所。

守夜人也是由学院的杂役担任，因生活枯燥乏味，又无额外补贴，所以每七日一换。

叶知秋才进学院，因为是新人，便被派来当这守夜人。

然而七日过后，叶知秋却喜欢上了山中的清静和自由，因此愿意长期守夜。

有人甘愿长当守夜人，其他人自然无不应允，所以叶知秋便在这北山住了下来。

月光之下，竹门虚掩。

一个如仙子一般的女人正静静的站在小院中。

清风吹拂，衣袂飘飘。

仙子仿欲乘风飞去。

叶知秋停下了脚步，目光里微微有些诧异，似乎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刻再见慕容明月。

慕容明月看到叶知秋出现在小院外，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短暂的失神之后，叶知秋缓缓走进小院。

叶知秋还没有说话，慕容明月一双如明月般皎洁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叶知秋。

“我似乎还没有谢谢你。”

叶知秋微笑道：“不过是顺手之便，慕容姑娘不必言谢。”

慕容明月垂下眼睑，轻声说道：“我这么晚来打扰叶大哥，除了想当面说声谢谢之外，还想向叶大哥询问一些事。”

叶知秋轻轻点了点，平静的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慕容明月的眼底闪过一丝迷惘，仿佛心乱如麻。

过了许久，她才鼓起勇气问道：“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知秋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想起？”

慕容明月轻轻摇了摇头：“关于那天晚上，我只记得前一刻我还在山顶赏月，但后一刻却在叶大哥的房间里醒来，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全然忘记了。”

叶知秋轻声叹道：“既然如此，恐怕我也帮不上慕容姑娘，因为我见到你时，你正处于昏迷之中。”

随即他又补充道：“只不过当时姑娘虽然昏迷不醒，但面色红润，呼吸平稳顺畅，脉搏跳动有力，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慕容明月苦涩的点了点头：“玉晴长老替我检查过，也说我身体没有任何隐疾，也没有受过任何伤害。”

叶知秋忍不住奇道：“既然姑娘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为何会失忆？”

“玉晴长老也无法解释，不过这几日我都要去悬济堂进行观察。”

叶知秋想了想，沉吟道：“慕容姑娘以前有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慕容明月很肯定的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叶知秋忍不住追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独自一人上山？”

慕容明月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

过了许久她才用低如耳语的声音说道：“那天晚上恰逢十五，每月十五，我都会和……天衣到山顶赏月。虽然他进了通天塔，但到了那一天，我也会独自去山顶。”

叶知秋突然陷入沉默之中，似乎己经无话可说。

慕容明月亦是无言的站在那里，眼神中除了迷惘之外，似乎还带着一丝失望。

她原本以为在叶知秋这里多多少少可以得到一些线索，但现在现在看来，叶知秋似乎什么都不知情。

过了许久，慕容明月再次谢过叶知秋后，带着一丝茫然的离开了。

叶知秋送她出了竹门，正准备回去时，慕容明月看到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叶大哥。”

叶知秋茫然回首。

慕容明月迟疑许久，最后终于还是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叶知秋很认真的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我们以前曾经见过，我一定不会忘记。”

慕容明月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只不过当慕容明月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下，叶知秋的眼神突然变得迟疑而又凝重。

因为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当时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和离奇，即使他说出来，非但没有人相信，而且还会给慕容明月和自己带来更多麻烦和困扰。

至于慕容明月说她似乎曾见过自己，因为己经过了很久，久得他似乎己经遗忘了。

叶知秋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屋，不过随即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看向小院外。

一个身形修长如新裁的墨竹的年轻人静静站在门外。

清辉之中，他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如薄雾般清冷的气韵，如深潭映月，清浑自生。

他的双眸如墨玉，在月光下不但熠熠生辉，而且无比深邃，似乎有一种穿别人的内心的力量。

他的目光首先看向叶知秋的双眼，然后眉头微微一皱。

叶知秋的双眼温和而又明亮，目光坦荡的回望着他。

唐天衣的目光又落在叶知秋的脸上。

叶知秋并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细看之下，那张略带风霜的脸的仿佛又带着一丝特别的魅力。

唐天衣的目光下移，一件己经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映入他的眼帘。

唐天衣的目光突然一凝，因为在这一瞬间，他似乎产生了错觉，那身布衣之下的身躯仿佛凝聚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然而当他正准备凝神观察时，那种神秘的力量又瞬间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阵迟疑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叶知秋的手上。

叶知秋的手匀称而又修长，而且经过精心修剪，可见他十分爱惜自己的这双手。

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杂役为什么如此爱惜这双手？

叶知秋也在静静观察对方，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个人，不过只看了一眼，叶知秋就知道他是谁。

“唐公子？”

唐天衣缓步走到叶知秋面前，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深思之意。

“正是在下。”

叶知秋看了看慕容明月消失的方向，又随即看向唐天衣。

“唐公子深夜前来，是不是也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天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叶知秋一声轻叹：“那你应该问慕容姑娘，而不是来问我。”

唐天衣平静的说道：“我问过，只不过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知秋苦笑道：“那唐公子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给慕容姑娘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玉晴长老本来就是九州最有名的医尊。”

叶知秋想了想：“既然玉长老认为慕容姑娘并无隐疾，唐公子就无需担心了。”

“明月虽无隐疾，但她失忆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又怎么能不担心。”

叶知秋轻叹道：“那唐公子更应该陪在慕容姑娘身边才是。”

唐天衣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如箭，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有没有去过枫林？”

枫林就在北山上，每到深秋，叶红似火。

“自然去过。”。

唐天衣淡淡说道：“八月十五那天晚你有没有去过？”

叶知秋笑了笑：“似乎很少有人会晚上去赏枫叶。”

“你真的没有去过？”

叶知秋反问道：“唐公子到底想知道什么？”

唐天衣缓缓说道：“枫林中有打斗的痕迹，而且从遗留下来的痕迹看，那天晚上明月曾在枫林与人交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