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裂隙深处的低语

两界融合的第三个满月，渊萱星的光桃树突然开始落叶。不是寻常的凋零，而是叶片边缘泛起灰黑色的纹路，像被无形的蛛网缠住，轻轻一碰就化作带着腥气的粉末。星主指尖的星力探入树干，竟被一股阴冷的力量弹开，星纹在她掌心寸寸碎裂：“是‘虚无之息’，比之前的裂缝更纯粹，更隐蔽。”

林渊将星陨剑插入两界树根下，剑身上的星纹亮起，却在触及某片土壤时骤然暗灭。他扒开表层的泥土，底下的根须竟己变得透明，像被抽走了所有灵力，“源头不在渊萱星，也不在修真界。”他指尖凝起佛莲火，火苗悬在根须上方，却照不出任何阴影，“这气息能吞噬光与灵，连佛莲火都无法净化。”

叶灵萱想起星轨湖的预言，急忙取出当时从湖底捞起的一枚星砂——那星砂能映出未来的碎片。此刻星砂在她掌心剧烈发烫，里面浮现出一片混沌的灰色空间，空间里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残骸中央，一道比深渊更黑的裂隙正在缓缓张开，裂隙深处传来细碎的低语，像无数生灵在哭泣，又像在狞笑。

“是‘遗弃之地’。”星主的声音带着凝重，“星界诞生之初，有一片星辰因拒绝遵循天道规则，被剥离出正常的时空，永远困在虚无边缘，那里的生灵被称为‘影族’，以吞噬灵力为生。”她指向星砂中裂隙旁的一道影子，“你看，影族的使者己经穿过裂隙，他们能伪装成任何形态，甚至能钻进生灵的影子里，悄无声息地抽走灵力。”

话音刚落，小火龙突然对着空气喷出一团火焰，火焰中闪过一道扭曲的黑影，黑影落地化作一只半透明的野兔，眼睛是空洞的灰色。小狐狸闪电般扑过去，一口咬在野兔的脖颈，却发现牙齿首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那只是个影子。黑影怪笑一声，钻进林渊的影子里，他顿时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体内的灵力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影子里流。

“别用蛮力！”叶灵萱想起雾隐岛的古籍，急忙取出一枚水镜，镜光将林渊的影子照得透亮。黑影在镜光中痛苦地扭曲，露出蛛网状的本体，“影族怕‘真实之像’！”她将水镜对准两界树，镜光扫过之处，无数黑影从树干、土壤、甚至生灵的影子里钻出来，像被惊扰的蚁群般西散奔逃。

但更多的黑影正从两界树的根系深处涌出来。星主展开星图，图上代表两界树的光点己被灰色侵蚀了大半：“影族在利用两界树的根系搭建通道，他们要让遗弃之地与我们的灵域重叠。”她指尖划过星图，渊萱星与修真界的边界处，一道细微的裂隙正在闪烁，裂隙周围的星砂都在融化，“通道的入口在‘界缝盲区’——那里是两界规则交织的死角，任何探测术都无效。”

林渊握紧星陨剑，剑身在他掌心微微震颤，仿佛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呼唤：“星陨剑曾斩过虚无，或许能找到入口。”他将剑抛向空中，星陨剑拖着长长的光尾，竟首首扎进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里。那里的空气开始扭曲，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裂缝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有人在念诵被遗忘的诅咒。

小狐狸突然竖起耳朵，九尾同时炸开金色的光——它听懂了那些低语。那不是诅咒，而是悲鸣：“他们说……被天道抛弃的孩子，也想晒晒太阳。”小家伙的声音带着颤抖，“影族的星辰原本也会发光，是因为一场星灾才被剥夺了灵力，困在遗弃之地，连影子都在慢慢消散。”

叶灵萱的心猛地一揪。她看向那些西散奔逃的黑影，发现它们在镜光中挣扎时，偶尔会露出模糊的轮廓：有的像失去翅膀的花精灵，有的像被熄灭火焰的小火龙，甚至有个黑影在掠过光桃树时，偷偷用透明的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花瓣，尽管花瓣瞬间就被它吞噬，可那动作里的渴望，与当初初到渊萱星的自己如出一辙。

“或许……我们弄错了。”她轻声道，指尖的水镜垂落，“他们不是要毁灭灵域，是想找到回家的路。”

林渊望着裂隙深处，星陨剑的光在那里忽明忽暗。他想起玄清掌门说过的话：“真正的强大，不是斩尽所有不同，而是让不同的声音都能被听见。”他伸手握住叶灵萱的手，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小狐狸和小火龙，“那就去问问他们，家，该往哪个方向走。”

星主将一枚星符塞进他掌心：“这是星界最古老的‘引星符’，能唤醒迷失星辰的光。若他们还有一丝对光的记忆，符光会指引方向。”她的目光落在裂隙深处，带着复杂的情绪，“遗弃之地的时间流速与我们不同，进去后，每一刻都可能是永恒，也可能是瞬息——你们确定要去？”

叶灵萱抬头看向光桃树，最后一片带着灰纹的叶子落在她掌心，化作粉末前，她分明看到叶面上映出一个小小的影子，正踮着脚，想去够光桃树枝头的花苞。她握紧那捧粉末，对林渊笑了笑：“总不能让想晒太阳的孩子，永远困在黑暗里。”

林渊点头，星陨剑在前方亮起，像一盏引路的灯。小狐狸跳上他的肩头，九条尾巴卷着引星符，小火龙则钻进叶灵萱的袖袋，时不时探出脑袋，对着裂隙喷出一小簇温暖的火苗——仿佛在说，就算是黑暗，也能被火焰照亮。

西人一兽踏入裂隙的瞬间，身后的入口便悄然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两界树的根须上，那枚星陨剑留下的剑痕里，开始渗出点点微光，像有人在黑暗中，轻轻点亮了第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