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沉铁渊心 战火焚魂

沉铁渊。

名字本身便带着一种将万物拖入永恒死寂的重量。陈墨站在渊口断崖的边缘，脚下是翻滚不息、浓稠如墨的黑雾。这雾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亿万载金属腐朽、煞气沉淀凝结而成的“沉铁煞雾”！它吞噬光线，扭曲感知，连空气都带着冰冷的金属锈蚀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细密的铁砂，刮擦着喉咙与肺腑。

怀中的祖鳞碎片滚烫得如同烙铁，发出低沉的嗡鸣，与渊底深处某种庞大的、沉睡的意志产生着共鸣。精神污染度停留在48%的临界点，如同沸腾的毒油，识海中蛇母残留的低语与祖鳞碎片本身的混乱嘶吼交织，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眼前的世界蒙着一层粘稠的暗红滤镜，连翻涌的黑雾都仿佛在蠕动、扭曲成无数狰狞的蛇影。

退？身后是影蛇部族倾尽全力的追杀，是沦为“容器”的绝望深渊。

进？眼前是连影蛇祖灵都讳莫如深的绝地。

白衣女子清冷的话语在脑中回荡：“……真正掌控它，成为它的主人……”

“主人……”陈墨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他不再犹豫，纵身一跃，如同投入墨汁的石子，瞬间被无边的沉铁煞雾吞没！

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全身！那并非单纯的寒意，而是一种带着金属锈蚀特性的、能冻结骨髓、侵蚀灵魂的阴煞！皮肤如同被亿万根冰冷的钢针攒刺，【祖煞金罡】应激触发，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暗金带红的光晕，艰难抵御着煞雾的侵蚀，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冷水泼在烧红的铁块上。

更可怕的是感知的剥夺！煞雾浓稠如实质，精神力探出不足三尺便被强行吞噬、扭曲！视线彻底失效，如同置身绝对的黑暗深渊！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心跳、血液奔流的轰鸣，以及……渊底深处传来的、如同大地脉动般的低沉嗡鸣——那是沉铁法则的律动！

【警告！沉铁煞雾持续侵蚀！祖煞金罡消耗加剧！】

【警告！感知剥夺！方向迷失风险极高！】

【警告！精神污染度波动：48%→50%！临界突破风险！】

剧痛、迷失、疯狂……三重地狱同时降临！陈墨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丝。他强迫自己冷静，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感知剥夺？那就用‘心’去听！”他不再试图用眼睛看，用精神力探，而是将意识完全集中在怀中的祖鳞碎片上！碎片是钥匙，是路标！它渴望回归核心，渴望吞噬沉铁法则！它自身发出的嗡鸣，与渊底那庞大的脉动之间，存在着某种玄妙的共振！

嗡——嗡——

碎片在怀中震颤，如同被拨动的琴弦。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牵引力，穿透浓稠的煞雾，指向下方某个特定的方向！

“就是那里！”陈墨眼神一凝，不再迟疑，顺着这股源自祖鳞碎片的牵引力，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又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向着无尽的黑暗深渊潜行！

每一步都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跋涉。煞雾的压力越来越大，【祖煞金罡】的光晕被压缩得紧贴皮肤，消耗速度惊人。身体越来越沉重，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识海中混乱的低语愈发清晰，无数扭曲的幻象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疯狂：他看到自己变成浑身覆盖鳞片的怪物，看到自己吞噬一切金属化为熔炉，看到自己跪伏在蛇母脚下成为最忠实的爪牙……

“滚开！”陈墨在心中咆哮，识海中精神力化作燃烧的利刃，一次次斩碎幻象！他死死观想着双臂金身的稳固与不朽，观想着祖鳞碎片核心那源自太古的沉重与锋锐！每一次斩击，都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但那份对力量的绝对渴望，如同不灭的星辰，始终指引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

前方的煞雾骤然变得稀薄！

陈墨一步踏出，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其边界的球形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难以名状的“心脏”！

它并非血肉构成，而是由无数凝固的、流淌着暗金光泽的金属熔岩、扭曲纠缠的暗红能量脉络、以及破碎的、闪烁着冰冷星辰光芒的法则碎片共同构成！它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球形空间剧烈震荡！粘稠如血的暗红光芒（邪能核心）与沉凝厚重的暗金光芒（沉铁法则）在它内部疯狂地冲突、湮灭、融合！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破裂般的能量束从核心迸射出来，刺入周围的虚空，连接着这片球形空间的“壁障”——那是由无数凝固的、形态各异的金属残骸堆砌而成的“渊壁”！断裂的巨剑、扭曲的铠甲、破碎的机械造物、甚至如山峦般的战舰残骸……所有金属都在核心搏动的韵律下，缓慢地腐朽、分解，化为丝丝缕缕的金属煞气，被核心无情地吞噬！

这里，就是沉铁渊的核心！是金属的坟墓，是万铁的终结之地！更是影蛇祖鳞碎片与沉铁法则相互侵蚀、争夺主导权的恐怖战场！

嗡——！

陈墨怀中的祖鳞碎片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剧烈地震颤着，发出渴望回归的尖啸！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瞬间笼罩了陈墨！

“呃啊！”陈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被这股力量拉扯着，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撞向那颗搏动着的、混乱的“核心”！

没有撞击的实感。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的能量水膜。下一瞬，陈墨感觉自己“分解”了！

他的身体依旧停留在原地，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但他的意识，却被强行抽离出来，投入了一个更加宏大、更加混乱的战场！

这是一片由纯粹意志和法则碎片构成的虚空！

头顶，是无尽翻滚的、粘稠如血的暗红云海！那是影蛇祖鳞的混乱意志集合体！亿万条扭曲的蛇影在其中翻滚、嘶鸣，充斥着对金属的贪婪吞噬、对血肉的疯狂渴望、以及对毁灭的无尽欲望！一股股充满污染的低语如同实质的洪流，疯狂冲刷着下方！

脚下，是厚重、冰冷、如同亘古冰原的暗金大地！那是沉铁法则的具现！大地之上，无数冰冷的金属山脉拔地而起，散发着埋葬一切、终结万物的死寂气息！一道道巨大的、如同深渊裂痕般的法则纹路在大地上蔓延，试图冻结、禁锢上方翻腾的血海！

陈墨的意识体，就悬浮在这片意志战场的中央！渺小得如同尘埃！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恐怖的意志疯狂撕扯！一边是混乱、疯狂、将他拖入深渊的污染；一边是冰冷、死寂、将他永恒冻结的终结！

【警告！意识体进入祖鳞核心意志战场！】

【警告！遭受双重法则意志冲击！精神污染度：50%→55%！持续上升中！】

【警告！意识体存在正被缓慢侵蚀！沉铁法则试图冻结！祖鳞意志试图污染同化！】

“不！这是我的战场！”陈墨的意识在咆哮！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反而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凶戾！他强行凝聚即将溃散的意识体，观想着自身！不是现实中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而是……双臂金身圆满、祖煞金罡流转的“本相”！

嗡！

一尊模糊的、由暗金光芒构成的“陈墨”虚影，在混乱的意志虚空中艰难凝聚！虚影双臂清晰可见，流转着沉重、不朽的暗金光泽，其上缠绕的暗红血线如同活物！这尊虚影出现的刹那，头顶翻腾的血海和脚下冰冷的暗金大地都似乎微微一滞！陈墨那源自自身力量、初步融合了“噬金”与“不朽”特性的意志，如同一颗投入沸水中的顽石，在这片战场中硬生生开辟出一小块属于他自己的“领域”！

虽然微小，却真实存在！

“吞噬！融合！掌控！”陈墨的意志发出无声的呐喊！他不再被动承受撕扯，而是主动引导！他将意识沉入虚影双臂的暗红血线——那是初步融合的“噬金”法则！他不再抗拒头顶血海的混乱意志，反而如同张开大嘴的饕餮，主动引导一丝丝混乱的、充满吞噬欲望的祖鳞意志洪流，冲击向脚下的暗金大地！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坚冰！混乱的吞噬意志与冰冷的沉铁法则在陈墨的意志引导下，狠狠碰撞在一起！剧烈的湮灭反应爆发！一部分混乱意志被沉铁法则冻结、粉碎；一部分沉铁法则被混乱意志侵蚀、同化！而在这湮灭的瞬间，产生了一丝丝……精纯无比、同时蕴含着“噬金”掠夺特性与“沉铁”终结特性的奇异能量！

这能量刚一诞生，便被陈墨意志虚影双臂上流转的【祖煞金罡】瞬间捕捉、吞噬！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模糊的虚影瞬间凝实了一丝！双臂上的暗金光泽更加厚重，暗红血线更加灵动！

有效！

陈墨精神大振！虽然每一次引导碰撞都伴随着意识被撕裂般的剧痛，精神污染度依旧在缓慢上升（55%→57%），但新生的奇异能量带来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他在利用这片战场，利用两种法则的冲突，淬炼、壮大、补全自身的意志与力量！他在……刀尖上跳舞，在毁灭的边缘掠夺生机！

就在陈墨的意识体在核心战场艰难求生、尝试驾驭风暴之时——

沉铁渊核心空间，他僵立不动的本体旁！

异变陡生！

嗤嗤嗤——！

三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红蛇形气劲，如同撕裂虚空的毒牙，猛地从陈墨身后的浓稠煞雾中激射而出！角度刁钻狠辣，分别首取陈墨后心、后脑与脊椎要害！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影蛇的追兵，竟顶着沉铁煞雾的恐怖侵蚀，追踪到了这里！为首的，赫然是那名重伤后气息更加阴鸷的长老，以及两名气息森然、脸上刺青如同活蛇般蠕动的蛇骨祭司！他们显然动用了某种代价巨大的秘法，才能在煞雾中锁定陈墨的位置！

攻击瞬息而至！陈墨的本体依旧僵立，意识沉沦在核心战场，对外界袭来的致命危机似乎毫无所觉！

千钧一发！

嗡！

陈墨那僵立不动的身体，其双臂皮肤之下，那些内敛的暗金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沉重、锋锐、带着不屈战意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瞬间接管了身体的战斗本能！

这是金身圆满后烙印在血肉骨骼深处的战斗烙印！是【祖煞金罡】自发护主的应激反应！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陈墨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侧旋！同时，布满暗金光泽的右臂如同烧红的铁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向后横扫！

铛！铛！噗！

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与一声沉闷的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

横扫的右臂精准地格开了射向后心和脊椎的两道蛇形气劲！气劲与【祖煞金罡】碰撞，爆发出耀眼的火花，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最终被霸道的吞噬特性消弭大半！但第三道射向后脑的气劲，却因为身体侧旋的角度，擦着陈墨的太阳穴飞过，带起一溜血花！深可见骨！若非身体本能的闪避，这一击足以洞穿头颅！

剧痛如同电流般窜入识海，狠狠刺激着正在核心战场搏杀的陈墨意识体！

“呃！”意识体猛地一震，险些被头顶翻腾的血海意志吞没！现实身体的剧痛和危机，如同惊雷炸响！

“卑劣的窃鳞者！你的死期到了！”重伤长老怨毒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他和两名蛇骨祭司的身影从煞雾中显现，呈三角阵型将陈墨的本体包围。他们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红护罩，显然也是依靠秘宝或秘法抵御煞雾侵蚀，但气息都有些不稳，显然代价不小。

“杀了他！夺回祖鳞碎片！”长老厉喝！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速战速决！

两名蛇骨祭司同时举起手中缠绕着蛇骨的诡异法杖，口中念念有词！晦涩的音节引动渊壁上的金属残骸共鸣！无数锈蚀的金属碎片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瞬间悬浮而起，凝聚成两条巨大的、由废铁与锈渣构成的狰狞铁蛇！铁蛇眼中闪烁着暗红光芒，带着浓烈的腐朽与死寂气息，张开布满锈蚀獠牙的巨口，狠狠噬向陈墨！

与此同时，重伤长老也强提残存的邪能，双手结印，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空间禁锢波动的暗红光环，如同毒蛇的绞索，瞬间套向陈墨的双腿！

意识战场遭遇双重意志撕扯！现实身体被三名强敌围杀！精神污染度在剧痛和危机刺激下再次飙升（57%→60%）！前所未有的绝境！

“吼——！！！”

核心意志战场中，陈墨的意识体发出无声的咆哮！现实身体的剧痛与危机，如同最炽烈的战火，点燃了他灵魂深处所有的不甘与凶戾！头顶翻腾的血海意志仿佛感受到了他滔天的战意，变得更加狂暴！

“想要我死？想要夺走我的力量？”陈墨的意志如同燃烧的恒星，“那就……拿你们的命来填！”

他不再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丝意志洪流！而是彻底放开了对头顶血海混乱意志的压制！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

轰——！！！

一股远比之前庞大十倍、粘稠如血的混乱意志洪流，带着亿万蛇影的疯狂嘶鸣，如同决堤的灭世洪峰，顺着陈墨意志虚影的指引，狠狠砸向脚下那片冰冷、试图冻结他的暗金大地（沉铁法则）！

同时！

现实战场！

陈墨那僵立的本体，猛地抬起了头！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左眼一片纯粹的、翻腾着暴戾与毁灭欲望的暗红！右眼则是一片冰冷、死寂、如同万载玄冰的暗金！

两种截然相反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