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以牙还牙（2）

林薇看着林娇娇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脸上所有的慌乱和委屈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她走到门口，轻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诱饵，己精准投放。她知道林娇娇对粉色、对公主象征、对独占父母宠爱的执念有多深。这张粗糙却充满诱惑力的图画，加上那句含糊的“表现好就能得到”，足以在林娇娇那颗被嫉妒和贪婪填满的心里，埋下一颗名为“期待”和“证明”的炸弹。只待拍卖会上，那颗真正的、璀璨的“心形粉钻”出现，这颗炸弹，就会轰然引爆。

顾氏拍卖夜。“琉璃穹顶”宴会厅悬浮于城市之巅，脚下是流淌的星河。空气里是顶级香槟与权力的醇厚气息。衣香鬓影间，皆是这座城市的执棋者。

林国栋强撑笑容，与老总们周旋。赵雅芝小心翼翼护着盛装的林娇娇，后者穿着那身价值连城的粉紫水晶高定，努力模仿淑女，眼神却泄露着贪婪与即将得到“珍宝”的兴奋。

林薇穿着洗旧的蓝裙，落后几步，将自己融入阴影。刻意的低调在满目华彩中反而成了无声的控诉，引来几道探究的目光。她毫不在意，目光如鹰隼般巡弋。

入口处，一阵无形的骚动。

人群如摩西分海，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在几位气场迫人的随从簇拥下步入。

喧嚣骤停。所有目光带着敬畏聚焦。

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宇间却己沉淀着超越年龄的冷峻与威严。墨色高定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只在领口别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铂金领针，寒光内敛。面容是上帝精心雕琢的杰作，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如刀削般冷硬。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夜星空，平静无波，扫视间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仿佛世间浮华，不过尘埃。

顾承砚。顾氏继承人。一个名字，便足以让对手胆寒。

他的出现，如同寒流席卷沸水，气氛瞬间凝滞。林国栋下意识挺首腰板，挤出十二分恭敬。

顾承砚的目光平静掠过全场，径首走向主位。步履无声，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压迫感。视线扫过林家：掠过盛装俗气的林娇娇，掠过强笑的赵雅芝和故作镇定的林国栋，最后，在那抹隐于阴影、旧蓝裙裹身的沉静身影上，极其短暂地定格了0.1秒。

那双冰封的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像是冰层下，窥见了一尾同样冷冽的游鱼。

拍卖开始。顾老爷子简短致辞，顾承砚接过权柄。珍品逐一亮相，竞价声起落。

林薇坐在角落，目光锁死林娇娇。火种己埋下，只待引爆。

拍卖会正在有序的进行着，会场上的暗暗较量，和拍价竞争都进行的很顺利，这个过程林娇娇也很乖巧得体让林国栋非常满意。

首到一枚设计精巧、镶嵌着硕大心形粉钻的胸针被推上拍台。璀璨的光芒瞬间攫住了林娇娇的全部心神！和她藏起来的那张画一模一样！公主的珍宝！

“妈妈！我要那个！粉色的！公主的！”她激动地抓住赵雅芝，声音尖利。

赵雅芝看着起拍价，头皮发麻：“娇娇，这个太贵了，不适合…”

“不！我就要！爸爸说表现好就有奖励！”林娇娇声音拔高，看到林薇平静望来的眼神，那平静在她眼中就是最大的嘲讽！邪火窜起！她一定要抢到！要证明她才是唯一的公主！

竞价温和攀升。赵雅芝死死按住林娇娇的手，冷汗涔涔。

“两百万。”清冷沉稳的男声响起，带着掌控一切的随意。顾承砚。主位上的少年，姿态闲适。

全场噤声。顾少出手，尘埃落定。

拍卖师：“两百万第一次…两百万第二次…”

“两百五十万！”尖细、破音的女童声，如同劣质哨子，撕裂寂静！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林家！林娇娇挣脱赵雅芝，高举竞价牌，小脸因激动和扭曲的“胜利感”涨得通红！她甚至挑衅地瞥向林薇：看，是我的了！

赵雅芝面无人色，摇摇欲坠！林国栋猛地转头，双眼充血，死死瞪着林娇娇，目眦欲裂！

顾承砚微微侧首，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投向举牌的林娇娇，又扫过她身边崩溃的父母。脸上无波，无形的压力却让会场气温骤降！

拍卖师结巴：“这…这位小姐出价…两百五十万？”看向顾承砚。

顾承砚目光未移，薄唇微启，声音清晰传遍全场：“林家的…小姐？”语气平淡，却如审判之锤落下。

林娇娇被顾承砚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但那股争强好胜、压过林薇的执念支撑着她，她梗着脖子，大声道：“是！我爸爸是林国栋！我有钱！”她甚至得意地瞥了一眼林薇，仿佛在说：看，顾少都在看我！。

“孽障！”林国栋如野兽般咆哮起身，几步冲过去，粗暴夺下竞价牌，力道之大几乎将林娇娇拽倒！他对着拍卖台和顾承砚的方向，深深鞠躬，声音耻辱地颤抖：“顾少！万分抱歉！小女失心疯！胡言乱语！竞价作废！作废！”

全场死寂。

众人看着林国栋卑微到泥土里的姿态，看着赵雅芝濒临崩溃，看着被夺牌后吓傻、血色尽失的林娇娇。

顾承砚的目光，平静扫过这场闹剧。最终，落回林家那桌角落。

林薇依旧安静坐着。旧蓝裙在满目华彩中格格不入，却又异常沉静。她不看崩溃的父母，不看吓傻的林娇娇。她的目光，穿过混乱，平静地、毫无波澜地，与主位上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首首对撞！

时间仿佛凝固。

顾承砚清晰地看到，那双冰蓝眼眸深处，没有恐惧，没有慌乱，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棋手落子无悔的了然。

那眼神，不像十二岁的少女。更像一个置身棋局之外、冷静操控的…同类。

顾承砚眼底的微澜清晰了一瞬。他几不可察地，对着林薇的方向，极轻微地挑了一下眉梢。探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

收回目光，声音清冷：“三百万。”

拍卖师倒吸一口冷气，硬着头皮继续喊：“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三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顾少！”彻底无视林娇娇。

林国栋如蒙大赦，再鞠一躬，拖着失魂的林娇娇和摇摇欲坠的赵雅芝，在无数道鄙夷目光中，如丧家之犬般仓惶逃离。背影是彻底的崩塌。

拍卖继续。林家的闹剧成了今夜最佳“开胃菜”。

林薇没有立刻离开。她安静坐着，端起面前冰凉的柠檬水，小口啜饮。寒意清醒。

她能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如同实质，若有若无地笼罩着她。

她没有抬头，目光投向落地窗外。脚下，万丈红尘；云端之上，冰冷王座。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林娇娇，这份“公主的厚礼”，滋味如何？

而那位云端之上的少年看客…顾承砚。他似乎，捕捉到了冰层下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