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辗转反侧

然而，当她冲到别院门口时，两名身披甲胄的侍卫如铁塔般拦住了她的去路，手中的长戟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姑娘，没有小王爷的命令，您不能离开。”

冰冷的话语，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她出不去，这里是他的地盘，是天罗地网。

身后传来脚步声，杨康追了出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夜风吹得他衣袂翻飞。

“让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卫们愣了一下，但还是收起长戟，退到两旁。

穆念慈却僵在原地，没有动。她能去哪儿？这个样子回去，爹爹见了会怎么样？他老人家怕是会气得吐血，提着枪就来找这小王爷拼命。

她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

杨康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风中瑟瑟发抖，那双赤着的、秀气的脚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白得刺眼。他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他走到她身边，却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不敢再靠近。“今晚……你就在那屋里歇下吧。我……我去旁边的书房睡。”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晓的恳求。

穆念慈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良久，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转过身，沉默地走回了那间让她屈辱的卧房。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这一夜，注定无眠。

穆念慈和衣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头顶精致的帐幔。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混乱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喘息，她撕裂的衣衫，和他最后那双慌乱又悔痛的眼睛……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噩梦。

隔壁书房，杨康同样辗转反侧。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她那滴滚烫的泪。那滴泪，仿佛烙印一般，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疤。他闭上眼，就是她那双破碎的、哀伤的眸子。他烦躁地坐起身，一拳砸在桌上。他到底在做什么？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何曾如此狼狈过？

天刚蒙蒙亮，穆念慈就起了床。她将撕破的衣衫勉强整理好，用外袍紧紧裹住身体，便准备离开。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待在这里。

一开门，却见杨康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像个门神一样守在外面。他见她出来，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上前一步。

“穆姑娘，昨日之事……是我混账，我不是人。”他郑重地朝她深鞠一躬，声音里满是懊悔，“我向你道歉。”

穆念慈脚步一顿，看着他。一夜之间，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昨日那个骄横霸道的小王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几分笨拙和真诚的少年。

“还请姑娘……能在这里多留几日。”见她不语，杨康又急急开口，“就当是……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也……也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穆念慈本该断然拒绝，转身就走。可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期盼的眼睛，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鬼使神差地，她竟然轻轻点了点头。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想看看这个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或许，是想弄清楚，昨夜那个温柔地让她留下，自己却去睡书房的他，和那个企图侵犯她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