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成为风景

不过那点委屈很快被他用惯常的“我很不爽”表情掩盖了。

“你……”

李京墨刚想开口。

“不是说好了要当伴娘？”

颜熠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语气冲得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还有那个陶欣然，她是不是有毛病，总往你身上扑什么扑？”

他一边说，一边烦躁地扯了扯自己领结，仿佛那东西勒得他喘不过气。

李京墨被他这没头没脑的控诉弄得一愣，随即有点哭笑不得：

“剧组时间不好协调，没法当伴娘。我高中跟欣然是同班同学，我们关系好怎么了？”

她背靠着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颜熠，你过来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是。”

他眉头拧得更紧，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试图找出点什么。

“你……这个颜色不好看，衬得你脸白得像纸。”

他目光扫过她身上的香槟色礼服，挑剔地评价着，眼神却有点飘忽。

李京墨看着他，心里那点疲惫反而被冲淡了些，甚至有点想笑。

“可我觉得很好看啊。”

她挑了挑眉，脚踩着厚地毯向床边走去。

他跟着她在床边坐下，脸色郁闷地抬手揪过她腰间的系带。

力道不大，却带着孩子气的执拗。

“又干嘛？”

李京墨皱着眉头扯回来。

两人像小孩子打架似的，一个扯着，一个往回拽，谁也不肯先松手。

拉扯间，颜熠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不经意扫过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那片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柔光。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别过脸去，喉咙里发出一声不自在的轻咳，耳廓红得滴血。

“走光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刚才那点他进门时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幼稚的拉扯冲淡了不少，反而弥漫开一丝尴尬又暧昧的暖意。

李京墨闻言在胸前抱了个枕头仰躺在床头。

颜熠背对着她坐着，努力平复着自己乱糟糟的心绪。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回头看她，脸上依旧没什么好表情，但眼神里那种别扭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点懊恼和执着的认真。

“怎么了？”

他闻言不再看她，而是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

“李京墨。”

“嗯？”

“我……”

“嗯。”

李京墨闭上眼睛，早有预料般地等待他下文。

他像是被什么噎住了，那句没能说出口的话又被包装成了充满个人特色的、别扭又首白的“我烦死了”。

带着毫无掩饰的占有欲和笨拙的真心。

休息室里暖黄的灯光流淌，空气粘稠而安静，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抱一下。”

没等她同意，颜熠就扑了上来，扯开了她胸前的枕头。

像一头固执又受了伤的兽，将滚烫的额头和所有混乱的情绪深深埋在李京墨温软的胸口。

他的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灼热的呼吸熨烫着她的胸口，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颤栗。

“今天不继续装高冷霸道了？”

“你现在又不喜欢。”

她冷声道:“你这是性骚扰。”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对不起。”

李京墨叹了口气，心无可避免地酸软下来，语气也柔了下来。

“酒又喝多对吗？”

“没有，我好难过。”

她放在他宽阔背脊上的手，指尖几乎要触及他宽阔的后背，一种本能的心疼和回抱的冲动几乎要冲垮她的理智。

她突然也好难过。

柔声道:“怎么了嘛？”

“在梦里，你见过自己穿着婚纱的样子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特有的温柔腔调：“见过的。”

甚至都不用在梦里，她现实里都试过婚纱的。

“很美吧。”

她的前胸己经湿了一片，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微微的颤抖。

明明每一次都以为更靠近终点，最终却都成了别人的风景。

她从来不怀疑自己对他的爱，可满腔爱意不足以弥合过往所有的疲惫，不足以支撑一个她确信会重蹈覆辙的未来。

那些焦灼痛苦不会因为此刻他孩子般的依恋就消失不见。

李京墨用力闭了闭眼，没有粗暴地推开他，反而将手落在他背上，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地、一下下地拍抚着，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吓又极其依赖人的大型犬。

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像被暖风吹拂的羽毛:

“颜熠。”

“先起来好不好？你这样……我有点喘不过气。”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明确的信号。

怀里的人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这温柔的拒绝刺了一下。

他埋得更深了些，发出闷闷的、近乎呜咽的抗议：“……不起。”

像在耍赖，声音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姐姐……怎么样都可以……你别不要我……”

他闷闷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一点，带着浓重的鼻音，一种破碎的、近乎哀求的脆弱。

那声音，像一把裹着棉花的钝刀子，轻轻戳在李京墨心口最软的地方。

“真的喝醉啦？”

李京墨没有生气，也没有妥协。

她耐心地、更加温柔地坚持着，又轻轻推了推他，同时，那只拍抚着他背的手，指尖带着安抚的温度，轻轻碰了碰他微凉的后颈，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起来，我们好好说话。这样压着我，真的不舒服。”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点无奈的、纵容的笑意，仿佛在包容他的任性，但底线清晰无比。

颜熠终于不情不愿地、带着巨大的失落感，一点点地抬起了头。

这家伙果然还是这样，吃软不吃硬。

他的眼眶果然是红的，鼻尖也泛着红，额前的碎发被蹭乱了。

那双平日里锐利逼人的眼睛，此刻像蒙了一层水汽，湿漉漉地看着她，带着未散的委屈。

他依旧维持着环抱她腰的姿势，只是力道松懈了些，像个不肯撒手的孩子。

李京墨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莫名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