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龙颜大悦，小人末路

“沈修竹！有此良策，何愁水患不平！”

昭德帝的赞叹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太和殿内激起千层巨浪。

在场的官员们，终于从那震撼人心的沙盘演示中回过神来，大殿之内，瞬间从鸦雀无声变为嗡嗡作响的议论场。

“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竟能将山川河道浓缩于此，一眼便知全局！”

“何止啊！你们看那分洪疏导之策，变水患为水利，这……这是经世之才啊！”

“那探花郎平日里不声不响，没想到胸中竟有如此沟壑！”

一道道目光，混杂着惊叹、佩服，甚至是一丝嫉妒，齐刷刷地投向了沙盘旁的那个年轻人。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嘈杂。

须发花白的工部尚书颤巍巍地出列，他没有看皇帝，而是深深地对着沈修竹躬身一揖。

“沈修撰此策，老夫……佩服之至！”

他首起身，转向龙椅，神情激动，老脸涨得通红：“启禀陛下！老臣与工部同僚，为这永定河水患，殚精竭虑十数年，所思所想，皆是修堤筑坝，今日得见沈修撰之策，方知我等皆是坐井观天，鼠目寸光！”

这位执掌天下工程的老臣，毫不掩饰自己的汗颜与羞愧。

“此分洪疏导之法，釜底抽薪，远胜我等缝缝补补的百倍！老臣恳请陛下，以此沙盘之策为纲，立即着手兴修水利，京畿百姓，幸甚！大周幸甚！”

这番话，掷地有声。

如果说，皇帝的赞赏是“圣心独断”，那么工部尚书这位专业人士的全力背书，则是彻底给沈修竹的方案盖上了“权威认证”的印章。

再无人敢有任何异议。

“好！好啊！”

昭德帝龙心大悦，连说两个“好”字。他环视一周，目光最终定格在队列中那个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身影上。

李翰林。

皇帝的眼神，瞬间从方才的欣赏与激动，转为彻骨的冰冷。

他没有立刻发作，反而饶有兴致地走回到李翰林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翰林。”

“臣……臣在……”李翰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

“朕记得，当初是你力荐沈修竹，来办这件差事的吧？”昭德帝慢悠悠地问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李翰林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可怕的。他想辩解，说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可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昭德帝等了片刻，见他不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突然，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

“你举荐的，是这样一位经世之才！为何当初在奏对之时，却对此人只字不提，反而一味地将此事说成是刁难人的死局？”

昭德帝上前一步，目光如刀，死死地剜着李翰林的脸。

“朕问你！你是眼瞎，看不出良才美玉？还是心瞎，欲将国之栋梁，扼杀于萌芽之中？！”

诛心之言！

昭德帝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转头一指身后的沈修竹，对着满朝文武，朗声喝道：

“这就是你李翰林举荐的人才！”

“朕看，他比你这个所谓的‘前辈’，有用一百倍！一千倍！”

话音落下，李翰林再也支撑不住。

皇帝这番话，比任何实质性的惩罚都更要命。它彻底撕碎了李翰林作为一名文官、一名士人最后的、也是最引以为傲的体面。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帝亲口定义了他——嫉贤妒能，尸位素餐。

他的政治生命，在这一刻，被判了死刑。

“扑通！”

李翰林双膝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官帽歪斜，发髻散乱，目光呆滞，如同一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周围的官员们，如同躲避瘟疫一般，下意识地向旁边挪开几步，空出一片地方，让他一个人在绝望中沉沦。

昭德帝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大袖一挥，意气风发。

“传朕旨意！”

“翰林院修撰沈修竹，献策有功，思虑周详，即刻起，擢升为翰林院侍讲，并任京畿水利总督办，总揽治水一应事宜！工部、户部，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另，将此沙盘，留于文华殿，供众臣工时时观摩！学习！”

一连串的封赏砸下来，沈修竹才从那巨大的转折中回过神。

他上前一步，躬身领命：“臣，遵旨！”

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这一刻，他迎着满朝文武或敬或畏的目光，知道从今天起，他沈修竹，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在翰林院埋首故纸堆的探花郎了。

他终于，踏上了这条由妻子为他铺就的，通往权力之巅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