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看阿姐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

沈漪被他看得脸颊微微发热，被他手掌按住的肩头仿佛也灼烧起来。

她强作镇定，迎视着他的目光：“真的无事。只是事发突然，受了些惊吓。”

谢凛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在逞强。

最终，他才缓缓收回手。那掌心的温度离开肩头，竟让沈漪心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墨九。”谢凛的声音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冰冷肃杀，如同出鞘的利剑，“撬开他的嘴！本王要知道，是谁活腻了！”那森然的杀意，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

“是！”墨九领命，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

书房内只剩下两人。气氛有些凝滞。

谢凛的目光再次落回沈漪身上，那眼神依旧深沉难测，但之前的肃杀似乎收敛了一些。

“以后出门，让墨九寸步不离。”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或者……告诉本王，本王陪你去。”

最后一句，他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选项。

但“本王陪你去”这五个字，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沈漪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凛。他……他说什么？陪她去？

他堂堂镇北王世子，陪她一个替嫁妃去逛药铺书肆？

谢凛似乎并未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

他迎视着沈漪震惊的目光，神色坦然，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仿佛在说，他的人，自然该由他亲自护着。

沈漪的心跳如同擂鼓，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拒绝？她不敢，也似乎……不想？答应？那又意味着什么？

“我……”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干涩。

“就这么定了。”谢凛却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首接一锤定音。他转身走向书案，拿起一份卷宗，仿佛刚才那番惊人之语只是寻常，“夫人若无事，便去歇着吧。压压惊。”

沈漪如同踩在云端般走出了书房。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她却觉得脸上烫得厉害。

那句“本王陪你去”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反复回响。

她回到自己院落，刚推开房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炮弹般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阿姐！阿姐你回来啦！”沈澈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却盛满了担忧，“墨七大哥说阿姐在外面遇到坏人了！阿姐你怕不怕？澈儿保护你！”小家伙努力挺起小胸脯，握紧了小拳头，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

沈漪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包裹，方才的惊悸和后怕被弟弟纯真的关切驱散了大半。

她蹲下身，将沈澈搂进怀里，感受着他温软的小身体带来的安心感。

“阿姐不怕。”她柔声道，轻轻抚摸着弟弟柔软的头发，“阿姐很厉害，把坏人打跑了。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柔，“而且还有……还有世子姐夫在，他会保护阿姐和澈儿的。”

“真的吗？”沈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崇拜，“姐夫这么厉害？比墨七大哥还厉害吗？”

“嗯，很厉害。”沈漪点点头，看着弟弟纯真信任的眼神，心头那点因谢凛霸道安排而生的无措和羞赧，竟奇异地化开了一丝甜意。

“那……”沈澈歪着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突然语出惊人，

“姐夫是不是也喜欢阿姐呀？就像澈儿喜欢阿姐一样？所以才会保护阿姐？”

轰——！

沈漪的脸颊瞬间爆红！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虾子！澈儿这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她心底那扇被强行压抑、刻意忽视的门！

喜欢？

谢凛……喜欢她？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遍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猛地站起身，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喉咙！

“小孩子……别瞎说！”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试图板起脸掩饰，但通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

沈澈被姐姐突然的严厉吓了一跳，小嘴一瘪，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阿姐凶澈儿……澈儿……澈儿只是问问嘛……”

看着弟弟委屈巴巴的小脸，沈漪的心又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重新蹲下，将沈澈搂进怀里，声音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对不起，阿姐不该凶澈儿。只是……这种话不能乱说。世子姐夫……他身份尊贵，阿姐只是……只是帮他治病的大夫。”

她试图用最理智的理由说服弟弟，也说服自己。

“哦……”沈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靠在沈漪肩膀上，闷闷地说：

“可是……澈儿觉得姐夫对阿姐不一样。他送阿姐花花，给澈儿甜甜的糕糕，还帮阿姐打坏人……他看阿姐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

沈漪的身体瞬间僵住！连澈儿都……感觉到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让沈漪魂飞魄散的咳嗽声。

“咳。”

沈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头！

只见谢凛不知何时己站在了门口！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脸色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看不太真切，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却如同寒夜里的星辰，清晰地、锐利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正牢牢地锁在她瞬间煞白、又瞬间爆红的脸上！

他……他听到了多少？！

他听到了！

他一定听到了澈儿那句石破天惊的“姐夫是不是也喜欢阿姐呀”！

巨大的羞窘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沈漪！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脸颊滚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世……世子……”沈漪的声音干涩发颤，几乎不成调子。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沈澈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令人窒息的视线。

“姐夫！”沈澈却毫无察觉，看到谢凛，立刻从沈漪怀里探出小脑袋，大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依赖，“阿姐说姐夫好厉害！打跑了坏人！澈儿也喜欢姐夫！”

童言无忌，却像一把小锤子，狠狠敲在沈漪紧绷的心弦上！她恨不得立刻捂住弟弟的嘴！

谢凛的目光从沈漪那张羞窘欲绝、红霞满布的脸，缓缓移到沈澈天真无邪的小脸上。那锐利的眸光似乎柔和了一瞬，如同寒冰乍破，漾开一丝极淡的涟漪。他迈步走了进来，步履沉稳，带着惯有的从容。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走到沈澈面前，微微俯身。这个动作让他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阴影，将姐弟俩都笼罩其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却又奇异地让沈澈感到安心。

“澈儿喜欢就好。”谢凛的声音低沉悦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让沈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会说什么？会斥责澈儿口无遮拦？还是会……顺着澈儿的话？

沈澈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喜欢！姐夫送的花花会发光，糕糕也好甜！姐夫还会保护阿姐打坏人！澈儿最喜欢姐夫和阿姐了！” 他伸出小胳膊，似乎想同时抱住谢凛和沈漪。

沈漪的身体瞬间僵住！澈儿！

谢凛看着沈澈伸出的、带着纯真期盼的小手，又抬眼看了看旁边几乎要化作石雕、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的沈漪。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暗流，如同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漩涡。

他沉默了极短的片刻，短到沈漪几乎以为那是错觉。

然后，在沈漪惊恐万分的注视下，谢凛极其自然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他那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

他没有去握沈澈的小手，而是越过他，那只带着温热和力量的手掌，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稳稳地落在了沈漪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