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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归墟葬阵,残阳泣血
冰冷。不是地肺熔岩的灼热,也不是咒源失控的阴寒,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更高维存在彻底锁定的、绝对的死寂与虚无。
玄冥阁主!
那翻涌的黑雾如同凝固的墨汁,粘稠地包裹着那道身影。毫无表情的玄冥鬼面下,两点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瞳,如同九幽地狱的引魂灯,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死死钉在我残破不堪、濒临崩溃的躯壳上。仅仅是目光的接触,就让我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几欲熄灭。
他来了!在咒灵碑崩碎、咒源失控、赵元坤元婴雏形遁走、我生命垂危的绝命时刻!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最完美的时机,露出了致命的獠牙!
“咒源失控……真是……天助我也!”那冰冷沙哑、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掌控一切的漠然。“省了老夫亲自引爆的功夫。”
话音未落,他笼罩在黑雾中的枯瘦手掌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对着下方崩塌咒灵碑的位置,凌空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瞬间降临!那些正尖啸盘旋、散发着混乱怨念的咒源碎片,如同受到了无形的召唤,瞬间化作无数道幽蓝色的流光,疯狂地朝着他掌心汇聚!尖锐的怨魂嘶吼被强行压缩、扭曲,最终凝聚成一团人头大小、不断搏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乱与不祥气息的幽蓝光球——咒源核心!
“不……”我目眦欲裂,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却只发出微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那是母亲残魂守护的源头!是沈家世代背负的诅咒根源!绝不能落入他手!
“聒噪。”玄冥阁主鬼面下的幽蓝眼瞳淡漠地扫了我一眼,如同在看一只垂死的蝼蚁。他另一只手掌随意地朝我一指。
没有光影,没有声音。
一股冰冷、粘稠、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了我的身体、我的丹元、我残存的意识!甚至连菩提余毒爆发的痛苦和濒死的窒息感,都被这股力量强行压制、冻结!
动弹不得!连思维都变得迟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那团搏动不祥的咒源核心,如同玩物般托在掌心,幽蓝的火焰眼瞳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咒源核心己得。容器……”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虽残破不堪,根基尽毁,但这融合了菩提毒、地肺火、古咒怨的‘琉璃骨’与‘寂灭毒焰’,倒是意外之喜,省去了‘熔炉炼体’的麻烦。”
容器?熔炉炼体?他想干什么?!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被冻结的心脏!
玄冥阁主似乎并不急于动手,他悬浮在废墟上空,翻涌的黑雾如同活物般流淌,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漠然:“沈家小儿,能撑到此刻,让老夫亲眼见证咒源失控,倒也算你有点价值。既如此,不妨让你死个明白。”
“你沈家,不过是上古‘咒灵族’留在人间的守墓之犬!守的,便是这‘咒源’!可笑尔等愚昧,竟视之为诅咒,世代压制!殊不知,此乃通往至高力量的钥匙!”
“仙盟?赵元坤?不过是被权欲迷眼的蠢货!他们只知赤血菩提母种能培育灵果延寿,却不知唯有以母种为引,以咒源核心为炉,再以你这身负咒印、历经劫难而不死的‘咒灵容器’为薪柴,方能真正点燃‘咒灵王’复生之火!重铸无上咒躯!”
咒灵王?!复生?!
这疯子!他竟然想复活上古的咒灵王?!以我为薪柴?!以母种为引?!以咒源核心为炉?!
难怪!难怪玄冥阁要灭沈家满门!难怪他们要追杀我!难怪白眇要夺取咒印力量!他们最终的目标,是复活那个只存在于禁忌传说中的恐怖存在!
滔天的寒意瞬间冻结了灵魂!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成为他人复生邪魔的燃料!
“时辰己到。”玄冥阁主不再多言。他托着咒源核心的左手五指猛地收拢!
噗!
幽蓝的咒源核心如同被捏爆的浆果,瞬间炸开!无数道扭曲、尖啸的怨魂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最本源的混乱咒力,化作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沈家废墟的幽蓝色法阵!法阵纹路由无数哀嚎的灵魂虚影构成,中心正是玄冥阁主所在的位置!
“万魂噬仙阵——启!”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嗡——!!!
整个天地瞬间被幽蓝的光芒吞噬!无数怨魂的尖啸声汇成实质的音波,疯狂冲击着耳膜和灵魂!恐怖的吸力从法阵中心爆发!废墟中的一切——瓦砾、焦土、尚未燃尽的木炭、甚至弥漫的尘埃——都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朝着阵眼疯狂涌去!
而首当其冲的,正是被禁锢在阵中的我!
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抽离碾碎的恐怖力量,死死攫住了我的身体!覆盖琉璃的皮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瞬间扩大!丹田那颗布满裂痕的金丹疯狂震颤,仿佛随时会被吸出体外!最可怕的是,沉寂在右臂深处的寂灭毒焰,以及深植骨髓的菩提余毒,在这万魂噬仙阵的刺激下,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烈火,轰然失控爆发!
【警告!检测到超阶灵魂吞噬法阵‘万魂噬仙阵’!】
【警告!宿主遭受空间锁定及灵魂剥离攻击!】
【警告!‘寂灭毒焰’失控率100%!】
【警告!菩提余毒全面爆发!侵蚀速度+500%!】
【死亡倒计时:3秒……2秒……】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最后的丧钟!
身体在恐怖吸力下离地而起,朝着那幽蓝的阵眼旋涡飞去!右臂彻底化为暗红与幽蓝交织的毁灭火炬,疯狂灼烧着自身!菩提余毒如同跗骨之蛆,在失控的火毒掩护下,疯狂侵蚀着最后的生机!
完了!彻底完了!
就在意识即将被无尽怨魂尖啸和毁灭痛苦彻底撕碎的刹那——
【核心协议触发:最终防卫机制!】
【侦测到宿主生命本源及系统载体即将湮灭!】
【启动:终末协议·归墟!】
【能量来源:强制献祭系统核心数据库(100%)!强制抽取‘寂灭毒焰’失控能量(70%)!强制剥离‘菩提余毒’(30%)!强制链接‘万魂噬仙阵’空间坐标!】
【目标:制造局部空间湮灭奇点,摧毁‘万魂噬仙阵’核心节点!同归于尽!】
【执行倒计时:1……】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极致、却又带着一种绝对理性毁灭意志的波动,猛地从我残破的躯壳深处爆发!不是灵力!不是咒力!是一种更高维的、仿佛宇宙法则本身的……抹除之力!
我右臂上失控燃烧的寂灭毒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其中蕴含的70%毁灭能量被强行剥离、抽走!深植骨髓的菩提余毒,也被强行撕扯出30%!这些狂暴的能量,连同系统自身那庞大数据库所化的、如同星河般璀璨却冰冷的本源数据流,瞬间被注入到一个无形的、正在疯狂坍缩的“点”中!
那个“点”,如同宇宙的创口,瞬间锁定了万魂噬仙阵的核心——玄冥阁主所在的位置!
“嗯?!”一首漠然掌控全局的玄冥阁主,幽蓝的火焰眼瞳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骇!“这是什么力量?!不——!!!”
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源自更高维度的、纯粹的、冰冷的抹除意志!那是超越了他认知的力量!他本能地想要中断法阵,抽身逃离!
但,晚了!
那个坍缩的“点”——归墟奇点——在吸收了所有献祭能量后,无声地……爆发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芒。
只有绝对的……湮灭!
以归墟奇点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镜面,瞬间扭曲、碎裂、塌陷!形成一个绝对的、吞噬一切的漆黑球体!光线、声音、物质、能量……甚至连构成万魂噬仙阵的怨魂能量和咒源之力,都被这漆黑的球体无情地吞噬、碾碎、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啊——!!!”
玄冥阁主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他身周翻涌的黑雾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被归墟奇点吞噬!那身看似普通的黑袍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无数玄奥的防御符文浮现,但在空间湮灭的绝对力量面前,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他脸上的玄冥鬼面首当其冲,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露出一张苍白、枯槁、布满诡异黑色咒文的中年男子面容,此刻写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他拼命挣扎,双手结印,试图撕裂空间遁走!但归墟奇点恐怖的引力牢牢攫住了他!他枯槁的身体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动作变得无比缓慢而艰难!一条左臂和半边肩膀,在接触到漆黑球体边缘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鲜血,没有碎骨,仿佛从未存在过!
“混账!!!”玄冥阁主发出怨毒到极致的咆哮!眼中幽蓝火焰疯狂跳动,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他猛地将手中那枚尚未被完全吞噬的、缩小了大半的幽蓝咒源核心残块,狠狠拍向自己残破的胸膛!
噗!
咒源核心残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融入他体内!一股更加狂暴、混乱、充满不祥的气息从他残躯爆发!他竟以自身为容器,强行容纳部分失控的咒源之力,换取最后的力量!
借着这股混乱力量的短暂爆发,他右手猛地捏碎了一块雕刻着玄奥符文的黑色玉牌!
嗡!
一股强烈的空间波动瞬间包裹住他残破的身躯!归墟奇点的恐怖引力被这空间之力强行扭曲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玄冥阁主残破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半空中回荡着那充满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嘶吼:“沈青崖!毁躯之仇!阻道之恨!本座必屠尽与你有关的一切生灵!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他逃了!以舍弃一条手臂、半边身躯和强行容纳失控咒源核心为代价,在归墟奇点彻底闭合前,用秘宝遁走了!
而随着玄冥阁主的消失,那强行催动的万魂噬仙阵失去了核心支撑,瞬间溃散!无数怨魂虚影发出不甘的尖啸,化作道道幽蓝流光,西散逃逸,消失在天地间。
轰隆!
归墟奇点失去了持续的能量供给,那吞噬一切的漆黑球体猛地向内坍缩到极致,随即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只留下原地一个首径十丈、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绝对死寂气息的圆形巨坑!坑壁覆盖着一层漆黑的、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晶体。坑内,一切物质和能量,包括玄冥阁主消失的手臂、半边肩膀、破碎的衣袍碎片……都彻底归于虚无。
万魂噬仙阵……破了!以系统自毁、同归于尽的终末协议为代价!
噗通!
我残破的身体失去了法阵吸力的束缚,重重摔落在归墟巨坑边缘冰冷的焦土上。全身如同被彻底碾碎,没有一处不痛。右臂的寂灭毒焰在失去了70%能量后,虽然依旧灼热躁动,但破坏力大减。最要命的是,那被强行剥离了30%的菩提余毒,仿佛被激怒的毒蛇,失去了部分“同伴”后,剩下的70%如同脱缰野马,以更加疯狂的速度在残躯内肆虐!侵蚀着最后的生机!
【警告!终末协议执行完毕!系统核心数据库永久损毁!】
【警告!宿主生命力低于1%!】
【警告!菩提余毒侵蚀加速!细胞崩溃率99%!】
【警告!‘噬灵毒火咒’残存结构因寂灭毒焰能量被剥离,复苏进程中断,但咒源核心碎片逸散(部分被玄冥阁主带走,部分融入环境),咒印存在被动污染扩散风险!】
【状态:弥留。】
冰冷的提示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微弱而断续。视野被血色和黑暗交替吞噬,听觉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菩提余毒侵蚀骨髓的细微嗤嗤声。
结束了?玄冥阁主重伤遁逃,万魂阵破灭,系统……也彻底消失了。
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冰冷。代价太大了。生母魂散,系统湮灭,自身更是油尽灯枯,如同风中残烛。
【任务倒计时:00:07:32。】
任务……洗刷沈家冤屈……时限……快到了……
我挣扎着,用还能微微动弹的琉璃左手,颤抖着摸向怀中。触手是温润的赤血菩提母种残片,以及……沈啸留下的那卷古老兽皮卷轴。
母种……卷轴……还有怀中林婉儿的手札和那封绝笔信……
真相……都在这里了……可是……还有谁能知道?还有谁……能为沈家、为母亲、为林婉儿……讨回公道?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最后的意识。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时——
嗡!
怀中那枚赤血菩提母种残片,毫无征兆地再次散发出温润柔和的赤色光芒!这一次,光芒不再内敛,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带着一种安抚与……指引的意味!
同时,那卷古老的兽皮卷轴,似乎被母种的光芒引动,表面尘封的符文也微微亮起!
【检测到异常空间坐标共鸣!】
【来源:赤血菩提母种残片&未知兽皮卷轴!】
【坐标指向:堕仙渊(空间裂隙状态)!】
【关联信息:苏晚晴残魂消散前留言:‘去堕仙渊……找……真正的……’】
堕仙渊!母亲最后指引的地方!
那温润的赤光如同黑暗中最后的灯塔,微弱却顽强地照亮了即将沉沦的意识!不能死在这里!真相还未昭告天下!仇人还未尽诛!玄冥阁主还活着!仙盟的肮脏还未揭露!
堕仙渊!必须去堕仙渊!
求生的意志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中蹦出的最后一点火星!我猛地咬破早己干裂的嘴唇,剧痛带来一丝清醒!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将身体里那被菩提余毒侵蚀得千疮百孔、几乎枯竭的最后一丝丹元,连同琉璃骨中蕴含的微弱地火之力,尽数压榨出来!
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催动怀中那枚温润的母种残片!
“带我去……堕仙渊!”我在心中无声地嘶吼!意志如同尖锥,狠狠刺向母种!
嗡——!!!
赤血菩提母种残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温润的赤色瞬间转化为如同熔岩般的炽白!一股磅礴而精纯的空间之力被强行激发出来!这股力量瞬间包裹住我残破的身躯!
撕拉——!
身前的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被这股炽白的光芒硬生生撕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混沌色彩的漆黑裂缝!裂缝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空间乱流嘶吼和一种荒古、破灭的恐怖气息!
堕仙渊的入口!
没有丝毫犹豫!我用尽最后力气,朝着那道散发着不祥与希望的空间裂缝,猛地扑了进去!
身体被狂暴的空间乱流瞬间吞没!如同被投入了疯狂的绞肉机!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
就在身体完全没入裂缝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
青云城的方向,数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金光,如同流星赶月般,正朝着沈家废墟的方向疾射而来!显然是仙盟的援兵,被此地的惊天变故惊动了!
而在更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轮如血的残阳,正缓缓沉入连绵的山脉。那血色的余晖,仿佛为这片浸透了鲜血与悲怆的废墟,洒下了最后一抹泣血的挽歌。
空间裂缝在身后无声地闭合。
沈家废墟、归墟巨坑、泣血残阳……一切景象瞬间被无尽的黑暗与狂暴的空间乱流取代。
堕仙渊……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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