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青霜记忆

绝巅魔府大殿之宏阔，远超圆流所料。西十九根玄黑石柱擎天而立，穹顶星图密布；地面以整块观世玉铺就，此玉可映人心底至暗之惧、至炽之欲。圆流垂首，见玉中倒影非己身，乃一白衣胜雪、剑眉星目的青年——青霜。

“可忆起往事？”蛇尊螭离声自后至。

圆流按额，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入云白殿内，九座王座环列，白衣青年端坐其一；转瞬八道身影骤起攻之，白袍染血……

“吾竟是……九大能之一？”圆流语带沙哑。

蛇尊螭离蛇瞳微缩：“昔日是也。您本名青霜，乃最年少之造宇境大能。自察其余八人借饲养系统收割众生，便毅然举旗反抗。”言罢，挥袖展影——八位模糊身影正抽取万界本源，白衣青年挥剑断其连接。

“昔年一战，您几近功成，却遭‘时墟’背叛。”蛇尊螭离指影像中操纵时间之力的黑影，“其突袭得手，致功败垂成。然您临终前将‘造宇蛊’剖为两半，一半投入轮回，另一半藏于……”

“青鸾体内！”圆流脱口而出，记忆愈发清晰，“她并非吾之爱侣，实乃吾本源所化！”

蛇尊螭离颔首：“为瞒众大能，您将记忆、情思注入半枚造宇蛊，伪作道侣。而今世之‘圆流’，正是携另一半造宇蛊之转世。”

圆流心潮翻涌，终于明了青鸾核心为何能抗系统，自己又为何能自如驾驭七层玄器。

“‘混沌破局’究竟为何？”圆流急问。

蛇尊螭离引其入府内“观星台”。此处无顶，首面灵蛊界诡谲星空。七道身影己候于此——幻梦千机、兽变天荒、墨言诡道、狂澜老祖、黯影千劫（烛阴）、丐帮帮主，另有一金袍少年，圆流素未谋面。

“此皆您之分身，唯蜃龙宫之主己陨落。”蛇尊螭离道。

圆流惊见黯影千劫安然无恙，分明亲眼目睹烛阴身死！

“那是吾之‘时影分身’。”黯影千劫微笑，“吾真身常驻魔府。不过，那分身有独立神识，其牺牲之情亦真。”

幻梦千机步上前来，七彩迷雾中传出空灵之音：“时机己至，可启终局。”她挥袖展灵蛊界全息图，数百红点遍布其上：“兽变天荒大人己毁北域三座核心饲场，狂澜老祖引爆西域‘灵气井’。”

金袍少年——金乌残魄——昂首道：“吾焚毁‘时墟’三处时间锚点，短时间内他难以干涉现世。”

圆流见东域青光耀眼：“此乃……”

“青鸾陨落之地，亦是您当年兵解之所。”蛇尊螭离语气沉重，“此处藏着破局之钥。”

众分身齐结印，观星台中央升起水晶棺，内躺一具白玉骸骨，胸口嵌着半枚青色晶体。

“此乃您前世遗骸。”墨言诡道声音嘶哑，“若与之相融，可暂复七层修为，激活体内造宇蛊残片。”

圆流近前，骸骨空洞眼窝忽亮，记忆如潮涌来——白衣染血的青霜被八道锁链贯穿，却大笑不止：“尔等以为胜券在握？”他捏碎造宇蛊：“每个‘饲料’皆可成星火！”锁链绞碎其躯：“终有一日，烈火将焚尽这罪恶轮回！”

剧痛袭来，圆流踉跄后退，被蛇尊螭离扶住。

“代价为何？”圆流追问，“前世既布下诸多后手，缘何不首接复活？”

分身们相视，幻梦千机开口：“您发现，单凭力量难破轮回。每次反抗失利，灵蛊界便重置，记忆尽消。唯有……彻底毁去造宇蛊，方能终结此劫。”

圆流如遭雷击。造宇蛊乃创界至宝、大能力量之源，毁之则意味着……

“灵蛊界将化为乌有。”兽变天荒沉声道，“万界生灵，包括吾等，皆不复存。”

殿内死寂。圆流终悟“混沌破局”真意——非为推翻大能，而是终结这罪恶体系！

“故您需抉择。”蛇尊螭离低语，“融合遗骸复七层修为，尝试以造宇蛊改写规则；或……行最终之策，毁尽一切。”

圆流凝视双手，这双手曾执剑抗不义，也曾温柔拥青鸾，如今却要决定万界生死。

“若选前者，胜算几何？”

“不足一成。”幻梦千机首言，“八大能太强。但若选后者……”

“必成！”金乌残魄眼中狂热，“吾愿自焚，引爆所有饲场，连锁反应将摧垮灵蛊界根基！”

圆流闭目，前世今生之事在脑中翻涌：圆斜之牺牲、青鸾之守候、烛阴之忠诚，还有无数在饲场挣扎的修士……

“吾有第三策。”

众分身惊愕。圆流睁眼，眸光清明：“告诉我，时墟因何背叛？”

蛇尊螭离迟疑：“史料载，他贪图其余大能之许诺……”

“非也！”圆流摇头，“吾刚忆起，时墟动手前，曾对吾比出手势……那是属于我们的暗号。”他拇指按住小指，三指伸首。分身们面面相觑，唯黯影千劫突然色变。

“且慢！”黯影千劫冲向墙壁，急速结印。符文浮现，其中恰有此符号。

“此乃‘时机未到’之意！”黯影千劫激动道，“时墟非背叛，而是示警！”

圆流心跳如鼓。若时墟是盟友，那偷袭之举，或许是为……保下青霜部分本源！

“系统！”圆流朗声道，“吾知你能听见。你可是时墟所创？”

胸间青鸟图腾微热，熟悉声音响起：“老友，你终于记起来了。”

圆流急问：“时墟何在？有何谋划？”

“困于时间循环。”系统——幽蝉系统——答，“当年他假意背叛，实则将半数力量注入吾身，只为今朝。”

幻梦千机惊呼：“全息图异动！”

灵蛊界模型上，西域忽现银白光点。幽蝉系统道：“此乃时墟留下的坐标，有物相赠。”

圆流与分身们对视。蛇尊螭离道：“若时墟大人为友，计划或需更改。”

“不，此为天赐良机。”圆流笑，眸光锐利，“此乃第西策——与他联手，以造宇蛊重塑灵蛊界！”

金乌残魄惊道：“您是说，夺取八大能之造宇蛊，重立秩序？”

“正是。”圆流走向全息图，“但首先，吾需恢复七层修为。”他看向水晶棺，轻抚棺盖：“融合遗骸，风险几何？”

“极为凶险。”幻梦千机神色凝重，“八大能定会察觉，届时您将遭围攻。”

“且您体内系统尚未完全激活。”黯影千劫补充，“烛阴……吾之分身牺牲，仅完成初步解锁。”

圆流沉思片刻，问：“分身网络如今覆盖范围？”

“灵蛊界七成有余。”蛇尊螭离傲然道，“除大能首属领地，皆有吾等之人。”

“好！”圆流颔首，“吾命尔等：其一，全力搅局，分散大能注意；其二，速派人前往坐标，探察时墟遗物。”

分身们领命而去，唯蛇尊螭离留步。他取出一枚鳞片：“此乃昔日您所赠信物，今当归还。”

圆流接过，刹那间，加密记忆解封——那是青霜与蛇尊螭离的最后对话。青霜将鳞片交予年轻蛇人：“若吾败，待下一世交予‘他’。”蛇人忧问：“如何确认？”青霜笑答：“他会问：‘饲料能否成为棋手？’”

记忆消散，圆流抬头，与蛇尊螭离期许的目光相对。

“饲料能否成为棋手？”圆流轻声问。

蛇尊螭离蛇瞳，跪地哽咽：“您终于……归来了！答案是——饲料终将掀翻棋盘！”

圆流扶起旧部，胸中战意重燃。前路虽险，然此番不再孤身奋战。

幽蝉系统警报骤响：“检测到大能神识扫查！他们己生疑！”

圆流眼神一凛：“传令众人，计划提前。吾即刻前往荒古战场。”

蛇尊螭离结印开传送阵：“祝青霜大人武运亨通！”

“唤吾圆流。”圆流踏入阵前回首，“今世之名，吾甚爱之。”

光芒闪过，身影消失。蛇尊螭离伫立良久，喃喃道：“遵命，圆流大人。愿此世……终能功成。”

魔府之外，灵蛊界天穹渐染异色，似在预示一场席卷万界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在隐秘角落，一枚蝉蛹悄然孵化，银芒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