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门试炼：命悬一线

次日清晨，天边尚未泛起鱼肚白，林九一便被两名执事弟子押送至宗门禁地“灵泉台”。山路蜿蜒如蛇，沿途古木参天，枯枝上挂着锈蚀的铜铃，风过时发出沉闷的嗡鸣。他踩着青苔斑驳的石阶，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寒气自脚底窜入骨髓，却不及体内那股躁动的灼热更令人煎熬——自测出冰火双灵根之日起，这两种相斥的力量便如两条毒蟒，日夜撕咬着他的经脉。

禁地结界前，长老玄霄负手而立。此人白发如霜，眉间却嵌着一枚赤色灵纹，仿佛有火苗在其中跃动。拂袖间，结界荡开涟漪，林九一霎时屏住呼吸：眼前竟是一方扭曲时空般的灵泉。

泉池约莫三丈见方，灵液并非寻常水色，而是诡谲的银蓝，表面翻滚不息，寒气与炽流在其中交织如两条蛟龙。冰晶自泉壁蔓延而生，凝结成锋利的菱刺，岩浆纹路却在另一侧蜿蜒攀爬，赤红岩浆与冰棱仅隔一掌之距，却互不侵蚀。空气里弥漫着刺骨的冷与灼肤的热，这两种气息与他体内灵根的气息如出一辙，仿佛灵泉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地狱。

“双灵根者，百年难遇。”玄霄长老的声音裹着霜雪，“但冰火相克，若不能平衡，筑基之日便是爆体之时。”他袖中掷出一枚冰晶丹，丹药入手如握寒冰，表面却渗出丝丝热气，药香如刀刺入肺腑，林九一指尖被冻得发白，却感到掌心血肉被热气灼出细密血珠。

“吞下此丹，引灵泉之力冲刷经脉。”长老的话音未落，林九一己颤抖着将丹药塞入口中。霎时，冰火两股剧痛从丹田炸开，如万箭穿心！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踉跄跌入灵泉。

灵液浸入皮肤的刹那，痛楚升级为千刀剐割。冰流渗入骨缝，将骨髓冻成琉璃般的脆壳；火气灼烤脏腑，五脏六腑仿佛被架在岩浆之上炙烤。他浑身龟裂如蛛网，血珠涌出便被寒流冻成冰碴，又被火流灼为青烟，皮肤表面不断交替覆盖冰晶与焦痂，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全身伤口，痛得他几欲昏厥。

指甲深深抠入泉底岩石，指缝渗出的血在灵泉水中凝成冰火双色的旋涡。林九一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刺激着神经，他死死盯着漩涡中心——那两色旋涡竟隐隐勾勒出阴阳鱼的轮廓！一个念头如闪电劈开混沌：冰与火并非死敌，而是可以相融的阴阳！

剧痛持续撕扯着他的意志，他想起三年前被宗门拒之门外的耻辱，想起母亲临终前塞入他怀中的冰玉吊坠与火榴石戒指……那些曾被视作“废物双灵根”的诅咒，此刻竟成了他唯一的生路。指甲在岩石上抠出深深沟壑，他嘶吼着将灵泉中的冰流与火气同时引向丹田，强行扭转经脉的走向。

两种极端痛苦在某一刻交融，化作一股温润气流贯通全身。如春风化雪，又似岩浆凝玉。林九一浑身浴血，却觉丹田内冰火灵根不再相斥，如阴阳双鱼首尾相衔，缓缓旋转。灵根每旋转一周，便有一圈冰蓝与赤红的光晕自丹田扩散至西肢百骸，经脉中淤积的杂质被淬炼成灰烬，随泉水流逝。

忽闻玄霄喝彩：“成了！”长老拂袖间，灵泉的躁动骤然平息。林九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瞳孔己化为左冰蓝、右赤红，目光所及之处，冰火灵气竟在虚空凝成细小的旋涡。他抬手轻触虚空，冰霜与火焰竟同时凝成，在指尖交织成一朵冰焰莲——花瓣晶莹如冰，蕊心灼灼似火，美得惊心动魄，莲影映在泉水中，冰火双色波纹层层扩散，如滴入墨池的朱砂。

“自此，你便是玄霄宗丹道一脉弟子。”玄霄递来一枚储物戒，戒面刻着冰火相缠的纹路。林九一接过戒指，指尖触及戒面时，冰火之力再度躁动，如饥渴的野兽终于嗅到猎物。他神识探入戒指，内有一品丹方十卷，药鼎一尊，还有一封玄霄亲笔的密信：“三日内炼出筑基丹，否则逐出宗门。丹炉己淬入冰火灵阵，若心志不坚，炉毁人亡。”

林九一握紧戒指，忽觉灵泉台的寒气与热气在身后交织如纱。他望向玄霄，长老的赤色灵纹此刻竟与他的双瞳遥相呼应。“筑基丹需九十九种灵材，其中冰魄草与赤炎果药性相斥，常规丹炉无法共存……”玄霄的声音如冰刃划过耳畔，“但你的身体，便是最好的丹炉。”

冷汗自林九一脊背滑落，他忽然意识到，所谓“丹道弟子”，不过是宗门为驯服双灵根而设的赌局。若三日不成，等待他的不仅是驱逐，更是沦为宗门研究的“活体丹炉”的命运。灵泉台的雾气在脚下翻涌，修仙之路的残酷，才刚刚开始。

他盘膝坐在泉边，翻开丹方第一卷。冰魄草需在极寒之地凝霜三刻，赤炎果则须以真火淬炼九转……两种药材的处理之法，分明是冰火对立的死局。林九一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将冰火灵力分别注入丹方。纸上符文骤然活了过来，冰蓝与赤红的纹路在他掌心交织，竟自行演化出一套全新的炼丹图谱——那图谱中，冰火之力并非割裂，而是如阴阳流转，生生不息。

“原来，真正的丹道……是要打破规矩。”林九一抚过丹鼎表面冰火纠缠的纹路，鼎内早己布下灵阵。他将冰魄草与赤炎果同时投入鼎中，两股相斥的药性在鼎内掀起风暴，他却以双灵根为桥，强行将寒流与火气拧成螺旋。丹炉震颤如雷鸣，裂纹自鼎足蔓延而上，林九一却将自身灵力疯狂灌入炉中，以血肉为炉，续接即将断裂的灵阵。

三日光阴在炼丹的癫狂中流逝。林九一枯坐如雕像，周身环绕着冰火双色的灵气旋涡，丹鼎中渐渐凝出一枚暗红丹丸，表面却覆着薄如蝉翼的冰晶。最后一刻，他咬断舌尖，将精血喷入丹炉——筑基丹终于成型，丹纹中冰火交融，如他体内灵根的阴阳双鱼。

玄霄验丹时，指尖刚触丹丸便触电般缩回。“竟能将冰火药性炼入丹魂……你果然是个疯子。”长老袖中飞出玉牌，林九一的名字自此刻入丹道一脉名录。然而无人知晓，那枚筑基丹中，藏着林九一以自身灵根为引的“暗契”——若他日宗门试图强行抽取他的双灵根，这枚丹药便会成为引爆他体内冰火狂潮的引信。

灵泉台的雾气依旧在身后交织如纱，林九一望向天际初升的朝阳。冰蓝与赤红的瞳孔中，映照着一条比修仙更险峻的道路：前方等待他的，不仅是炼丹术的精进，更是如何在这冰火相融的异禀中，寻得一条不被宗门吞噬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