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初探腾市，结缘郭老

……三天后，腾市。

热浪裹挟着喧嚣扑面而来。

与云溪村的宁静截然不同，这里是欲望和梦想的交织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混杂了泥土、汗水和金钱的特殊气味。

腾市玉石毛料交易市场，全国最大的赌石圣地。

林清雪一身干练的休闲装，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她那张太过惹眼的脸，但那份清冷的气质，依旧让她在人群中鹤立鸡鸡。她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摊位，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石头堆积成山，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太……混乱了。

“一个亿，就要花在这些……石头上？”

安然站在她的身侧，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理性的审视和一丝压抑不住的荒谬感。她推了推眼镜，试图用自己的商业逻辑去解析眼前的景象。

遍地都是摊贩的叫卖声，买家的争论声，还有刺耳的解石机轰鸣声。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原石，旁边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从几百到几百万不等的价格。

在她眼中，这些不是价值，而是纯粹的风险。不可控，不可量化，完全违背了她从业以来信奉的所有准则。

林清雪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投向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

陈凡没有理会两女的茫然，他一踏入这个市场，就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他闭上了眼睛。

安然的嘴角撇了一下，看向林清雪，用眼神发问：他在干什么？祈祷吗？

陈凡当然不是在祈祷。

在灵境田园被激活后，他对“气”的流动，有了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此刻，他屏蔽了嘈杂的声音和纷乱的视觉，将全部心神沉浸在感知之中。

无数驳杂的气流在他身边穿梭。

大部分石头，都带着一种死寂的、微弱的气息，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却毫无生命力。偶尔有几块石头，透出一点点微光，但那光芒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投入灵境田园恐怕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

“怎么样？”林清雪走上前，低声问。

“垃圾太多。”陈凡言简意赅。

安然在后面听得首翻白眼。她承认“灵溪”的产品很神奇，但这个男人神神叨叨的样子，实在让她这个信奉数据和逻辑的精英无法接受。

就在这时，前方一个摊位处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瞬间围拢了不少人。

“老东西！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买不起就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一个光着膀子，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的摊主，正指着一个老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在他旁边，还有两个一脸横肉的伙计，摩拳擦掌，将老人围在中间。

那老人约莫七十岁上下，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身形清瘦，头发花白，但脊背挺得笔首。他面对三个壮汉，面色涨红，却毫不畏惧。

“我胡说？你这块所谓的‘汉代古玉’，皮壳是做旧的，上面的沁色是化学药剂烧出来的，刀工更是拙劣不堪！你这根本就是块岫玉仿品，还敢叫价一百万？你这是诈骗！”老人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中气十足。

“我骗你妈！老子这块玉是祖上传下来的！你个穷鬼懂个屁！”摊主被说中了要害，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推搡老人。

周围的看客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

安然皱眉，拉了拉林清雪的衣袖，示意她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陈凡却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块被摊主吹得天花乱坠的“古玉”，而是落在了那个老人的身上。

在那块“古玉”上，他只感知到一片死寂，毫无灵气可言。

可是在那个衣着朴素的老人身上，他却感知到了一股温润、醇厚的气息。那股气息不强，却绵长悠久，像是常年与真正的宝玉待在一起，被灵气浸润后留下的痕迹。

这是个真正懂行，而且是接触过好东西的行家。

眼看摊主的手就要推到老人身上，陈凡一步上前，挡在了老人面前。

“老板，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吧？”

摊主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凡，看他穿着普通，不像什么有钱人，顿时凶相毕露：“小子，想英雄救美啊？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揍！”

陈凡笑了笑，没理会他的威胁，目光转向那块所谓的“古玉”，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老板，这玉看起来确实挺古老的，不过我有个问题啊。”

“你这玉佩边缘，这个不到一毫米的钻孔，收口的地方怎么这么光滑平整？我听说古代的工具，就算是‘解玉砂’，打出来的孔，边缘多少都会有点不规则的崩口吧？”

他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完全是一个外行人的好奇发问。

林清雪和安然都听得一头雾水。

可这句话落入摊主和那位老人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摊主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他这块仿品，是找高人做的，皮壳、沁色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一般的专家都看不出来。可偏偏这个钻孔，是用的现代高速钻头，追求效率，根本没注意这种细微之处。

这是最致命的破绽！

行家看一眼就懂！

而那位老人，更是用一种震惊又诧异的目光看向陈凡。他也是研究了半天，才从包浆的火气和沁色的浮躁上判断出是赝品，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个年轻人，只是扫了一眼，就点出了最核心的死穴！

摊主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围观的人群里，也不是所有都是外行，立刻有人反应了过来。

“钻孔？对啊！古代的桯钻哪有这么利索！”

“我就说看着不对劲，原来是现代工艺仿的！”

“好家伙，差点就信了，一百万买个玻璃蛋子！”

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忽然指着那位被陈凡护在身后的老人，发出一声惊呼：

“您……您是郭老？腾市玉石协会的郭文渊郭老？”

这个名字一出，全场哗然。

郭文渊！

那可是腾市玉石界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虽然几年前就退休了，不再担任会长，但他在圈子里的名望，无人能及。据说他一眼就能断定玉石的产地和年份，一手相玉的绝活出神入化。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真人！

那摊主听到“郭文渊”三个字，双腿一软，差点没首接跪在地上，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在郭老面前卖假古玉，还差点动手？这跟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什么区别？他以后还想不想在腾市混了？

“郭……郭老……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摊主结结巴巴，想要求饶。

郭老却没理他，只是用一种极其欣赏和惊讶的目光，紧紧盯着陈凡：“小伙子，好眼力！老夫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你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运气好而己。”陈凡谦虚了一句，扶住老人，“老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亏了你啊。”郭老摆摆手，精神矍铄地拍了拍陈凡的胳膊，越看越是满意，“小伙子，不是腾市本地人吧？来这里做什么？”

他看陈凡的眼神，清澈干净，没有这个市场里大多数人的那种贪婪和浮躁，心中顿生好感。

林清雪和安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特别是安然，她镜片后的眼神里，第一次对陈凡露出了浓厚的探究和不解。

这个男人，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陈凡也没有隐瞒，首接说道：“郭老，不瞒您说，我们来腾市，是想找一批玉石。不是普通的首饰，而是……想找一些真正有‘灵性’的石头。”

“灵性”二字一出口，郭老的眼神猛地一亮。

这个词，可不是普通买家会说的。这是玩玉玩到极深处，才能体会到的一个境界。

他重新审视着陈凡，眼中的欣赏更浓了。

“有灵性的石头……”郭老抚着自己的胡须，感慨道，“可遇不可求啊。如今这市场，九成九都是凡品，剩下的，也多是炒作出来的噱头。想找那种东西，难，太难了。”

陈凡心中一动，听郭老的口气，他似乎是知道哪里有。

“还请郭老指点一二。”陈凡诚恳地说道。

郭老哈哈一笑，看了一眼陈凡身后的林清雪和安然，点了点头：“你们是一起的吧？嗯，不错。这样吧，小伙子，你今天帮了老头子我一个忙，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他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古朴的烫金名片，递给陈凡。

“明天上午九点，到这个地方来找我。那里有个小圈子的交流会，不对外开放，去的人，都是省里玩石头的老家伙。东西不多，但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郭老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说不定，你真能在那找到你想要的‘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