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王，你强抢民女

邺城巡察司外，六名值守的兵士看到一辆马车正向他们而来，一名士兵手持长刀上前喝道：“站住！五兵府衙外任何人不得骑乘，还不速速下车！”

驾车的杨淳顿时大怒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开封王、尚书令、骠骑大将军的车驾，速速让开道路来！”

听到此话的士兵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哪里来的乡巴佬，居然敢冒充朝廷官员的车驾，尚书令岂会乘坐如此破烂的马车？”

杨愔的车驾实在寒酸，根本不像那些大官的车驾般镶金馔玉，就连拉车的马也是驽马，一点也不像堂堂尚书令的车驾。

杨愔听到嘲笑声后，不动声色的下了马车，士兵们这才看到他身穿白色官袍，头戴纱帽，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纳头便拜。

“老夫无心跟你们计较，速让罗豹出来见我！”

眼看杨愔居然敢首呼他们上官的名讳，一个机灵的士兵赶紧称是后就小跑着进了巡察司，没过多久，一个大腹便便的的官员就带着几个属官出来迎接了。

待看清来人后，罗豹急忙下拜道：“不知杨令君深夜到此，有何公干？”

罗豹是鲜卑叱罗氏，虽然是杨愔的下属，但却是和勋贵一派的，所以对于掌权的汉人杨愔虽然恭敬却无惧怕。

杨愔眼神冰冷，厉声说道：“天子脚下圣训之地，发生了强抢民女这种事你这个巡察使居然毫不知情，居然还敢问本官发生了何事？”

罗豹顿时有点蒙圈，“却不知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做此伤风败俗之事？”

在罗豹眼中，强抢民女也只是有伤风化，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在某些鲜卑人眼里，汉人都是“一钱汉”，性命贱如草芥。

“放肆！杨淳，你告诉他，强抢民女按我齐律该当何罪？”

杨淳赶紧说道：“回府君的话，强抢民女按律当杖三十并囚两年，致人死亡者流放边疆，非大赦永不得归乡。”

罗豹皮笑肉不笑说道：“下官受教了，只是此乃民事，该由邺城令管辖，杨令君却来我这里又是何意？”

杨愔这才收起冷峻的面容，和颜悦色的说道：“自然是为你着想，若你能把案犯捉拿归案，岂不是大功一件，若是你置若罔闻，老夫必然会上奏陛下，到时候朝廷震怒，至于你也少不得罢官夺爵......”

罗豹心动了，但能爬到如此高位的人，岂会因为杨愔几句话就乖乖听话，又没有天子诏书，私自调动巡城兵马可是视同谋逆。

“杨令君，不是下官不愿，只是没有尚书台明令或者陛下敕旨，这.......”

杨愔神色一凜，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骠骑将军兵符道：“罗豹听令，命你速速全城搜捕案犯高湛，令到即刻行事，若有任何懈怠定斩不饶！”

“什么？抓捕长广王？杨愔你疯了？”

罗豹只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高湛是谁？那是太皇太后亲子，当朝太尉，皇帝的亲叔叔！

就在两人互不相让之间，远处飞驰而来一辆骏马，来人正是侍中、尚书右仆射燕子献！

燕子献来到近前，冲杨愔点了点头，将背后的包裹解开，取出红布包裹的圣旨拿至身前朗声说道：“陛下敕旨在此，尔等速速跪听天诏！”

此话一出，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弭，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长广王湛，为人暴虐骄横不法，竟敢在国都之内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如此藐视朝廷律法实在可恨，命巡察司即刻捉拿高湛，若遇抵抗全部就地格杀，违者立斩！乾明元年三月十六。”

听到圣旨的罗豹只觉得世界一片灰暗，因为他很明白，捉拿高湛这事就是皇帝和杨愔给他挖的大坑，抗旨那是抄家灭族，遵旨则得罪了高演和太皇太后，横竖都不会有好下场。

罗豹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到燕子献身边，双手接过圣旨后突然眼前一黑就向后倒去。

都官府的下属们急忙上前查看，一个参军眼珠一转，双手作揖道：“杨令君，罗大人彻夜劳累如今一时激动昏迷不醒，若是耽搁了抓捕之事可如何是好，不如就由下官领兵前去吧。”

杨愔混迹官场多年，岂会不知这罗豹在演戏，但抓捕之事越快越好，就命令他领了五百甲士前去捉拿高湛。

罗豹被几个下属抬到后堂后，原本昏迷的他陡然睁开了双眼，把周围几人吓了一跳。

“大人，原来您没事？”

“别问那么多废话，赶紧去给常山王报信！”

罗豹身宽体胖，装晕向后摔倒时后脑勺磕了一个大包，但此时的他顾不得许多，政治嗅觉敏锐的他意识到这事绝对不简单。

左右得令后纷纷赶紧出门报信去了，罗豹盯着桌子上燃烧的蜡烛，若有所思。

当高湛一行人行至西门时，只见大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士卒。

和士开走近城门大喊道：“太尉要进城，快快开门！这是令牌！”

城墙上的守将看清和士开手中的令牌后，急令手下打开了城门，就在高湛的车驾刚进入城门后，西周突然窜出数百束甲持刃的兵士将他们团团包围。

和士开眼见情况不对，急忙钻进马车叫醒了高湛，高湛不以为意的从车窗探出头，大骂道：“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卑贱之人，居然敢拦本王的车驾，是嫌命太长了吗？”

眼见周围的兵士一个个面露难色呆立当场，高湛嚣张的挑了挑眉，对和士开说道：“瞧把你吓的，邺城之内谁敢动本王一根毫毛！”

高湛之所以这么自信，一来是他地位尊崇乃是神武帝高欢和太皇太后娄昭君的亲子，二来则是他乃当朝太尉，是名义上的大齐最高军事长官，这些兵士可以说都是他的下属，谁又敢抓他？

“哈哈，长广王果然气魄不凡，老夫实在是佩服的紧啊！”

洋洋得意的高湛眼见将他围成一团的兵士们分开一条道路后，杨愔正一脸玩味的向他慢慢走来。

“杨愔？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湛这才收敛几分，从马车上下来走到杨愔身前，两人对峙起来。

杨愔眼神冰冷，道：“大王，你强抢民女的事己经惊动了陛下，陛下己经下旨命你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说完那参军将圣旨拿出，宣读了一遍，和士开顿时汗如雨下，腿脚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高湛眯着双眼死死盯了杨愔一眼，眼中满是恨意，随即大笑起来，“杨愔，就凭你想治本王的罪，你还没有那个能耐！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本王怎么样？”

杨愔摇了摇头，厉声喝到：“全部抓起来，关押到大理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