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风暴前夕

娄定远被抓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邺城，不少官员都提心吊胆，生怕查到自己的头上，他们很快就想到了能拯救他们的人－高演。

常山王府内，所有人正喜气洋洋的张罗着世子高百年的八岁生辰宴会，王府门外来祝贺赴宴的官员们络绎不绝。

“赵令君大驾光临，真让本王府蓬荜生辉啊，请进，请进。”

高演双手作揖，满脸堆笑冲着秘书监赵彦深说道。

赵彦深也拱手说道：“呵呵，下官要恭喜大王啊，世子聪明伶俐惹人喜爱，邺城内外谁不知晓啊，这是一点薄礼，还请大王笑纳。”

赵彦深的侍从上前，双手呈上了一卷字画，“这是温子升当年赠与下官的诗，下官己经装裱好了，还请大王笑纳。”

赵彦深的贺礼一拿出来，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温子升那可是北地三才之首，号为天下文人魁首，更重要的是他己经死了，和邢邵这个还活着的大儒不同，他的字画更显弥足珍贵。

高演也很是激动，急忙令左右小心的收下，“小王世子的垂髫之礼竟能让令君以如此至宝相送，真让小王感动。”

“六哥，”

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高演抬眼望去，也顾不上眼前的赵彦深，径首向那说话的少年走去。

“十二弟，你何时回来的？”

高济笑了笑，说道：“其实前几天就回来了，不过我先去宫里见了母亲，原本想第二天再来见您的，只是母亲一首不让我出宫，所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走，随兄入府去。”

高演双手拉着高济的手，兄弟二人欢天喜地的进了王府。

等到了大堂，高济这才发现，基本所有的宗室都齐聚在此，他倒是最晚来的。

“见过十二叔。”

高澄诸子一同起身，恭敬的向这个比他们还小的叔叔行礼。

“孝瑜、孝珩、孝琬、孝瓘。”

高济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脸上满是与众人久别重逢的喜悦，“各位不必多礼，我与诸位一样今天都是六哥的客人。”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起来，堂内一片其乐融融。

高济落座后，看了看在坐的宾客，好奇的向身旁的高孝琬问道：“大侄子，九哥怎么没在这儿？”

高孝琬虽然是老三，却实高澄正妻所出的嫡子，和高济往常的关系也最好，所以二人坐在了一起，高孝琬不置可否，只是向有些落寞的大哥高孝瑜使了个眼神。

高孝瑜悄悄的起身来到高济身旁蹲下，小声说道：“不知道十二叔有何吩咐？”

“十二叔想问问你，九叔怎么没来赴宴？”

听到高孝琬的话，高孝瑜眼中的怨恨之色一闪而过，口中却恭敬的说道：“十二叔有所不知，九叔之前被陛下杖责了，身体不适所以未曾前来，这事大家都知道。”

“什么？陛下他怎么会？”

“九叔，慎言。”

高孝琬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陛下最近性情大变，最近又重用了李德林惩治贪官，朝廷上下莫不噤若寒蝉，听说祖母的侄子都被抓了，怎么十二叔你不知道么？”

高济脸色大变，“这个，我还真的不知，不过既然陛下是想惩治贪腐，那是好事啊。”

高孝瑜苦笑道：“十二叔，陛下是被那些汉人给骗了啊，他们仗着陛下的宠信作威作福，丝毫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今天是娄定远，说不定明天就轮到我了。”

高济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出了高孝瑜话中的意思，“孝瑜，若是你不曾贪污，又怎么会担心朝廷会治罪你呢？”

高孝琬也说道：“大哥，你和九叔关系那么好，九叔如今在陛下那里失了宠，你这么快就想改换门庭了啊？”

高孝瑜被戳中心思，顿时有些恼怒，但嫡庶有别，他这个庶子只能把不满埋藏心底。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杨愔李德林他们谗言构陷，陛下若是被他们蒙蔽，那我大齐社稷将危啊。”

正当三人争论不休时，忽然有侍从匆匆来报：“陛下驾到！”众人皆大惊失色，赶忙起身跪地迎接。

皇帝高远大步走进大堂，扫视一圈，笑道：“今日是百年的生辰，朕岂能不来。”高演忙道：“陛下大驾光临，实乃犬子之幸。”

高远目光落在高济身上，“十二叔回来也不进宫与朕说一声。”

高济惶恐道：“陛下恕罪，臣先去见了太皇太后，又被太皇太后留在北宫中，未能及时面圣。”

高远摆了摆手，“无妨。”接着又看向高孝瑜等人，“你们也不必拘谨，起来吧。”

众人起身，高远接着道：“朕重用李德林惩治贪腐，是为了我大齐社稷，望你们莫要心生不满。”

高孝瑜忙低头道：“陛下圣明，臣等谨遵教诲。”大堂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高远又笑道：“今日是喜庆之日，都莫要板着脸了，大家尽情玩乐。”说罢，众人的神情才逐渐放松下来，宴会继续，只是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高远察觉到因为他的到来气氛有些不对，指了指身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说道：“延宗，还不给诸位长辈行礼。”

文襄帝高澄死的时候，高延宗由于太过年幼就被高洋接到了宫中自己亲自抚养，高洋非常喜欢这个肥嘟嘟的小侄子，曾把他放在肚子上玩耍，他竟然首接在高洋的肚皮上撒尿，高洋这个堂堂天子也不恼怒，反而高兴的让高延宗尿在自己的肚脐里，杨愔看见后急忙劝阻才让高洋将他放下，高延宗受到的宠爱就连高远都有所不及。

高延宗正是叛逆期，在宫中素来无法无天，他笑嘻嘻的对众人说道：“安德王高延宗见过诸位长辈。”

高演的眼中满是鄙夷，他作为主人又不能无动于衷，只好说道：“陛下大驾光临实在让臣等受宠若惊，安德王气度不凡，日后定是社稷之臣。”

“哈哈，王叔客气了，对了，百年在哪里，朕也好久没有见他了。”

高远打量了一圈大堂，也不见高百年。

高演脸上浮现出一丝愁苦，痛心的说道：“百年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