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不认识他了

等江墨时放下谢倾眠，众人这才看清江墨时腹部血刺呼啦的骇人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碾过，血肉勾连。

江墨时并没有心情去管，叫上程让，折身往那地下诡树而去。

程让见他凝重的模样，心中大概有了猜测，想了想，还是带上止血和疗愈药剂。

一路下至地底，程让也得出了和江墨时一样的推断，“这条通道开凿于灾难日前？”

“嗯。”江墨时应了声。

两人步入溶洞，程让正要接着开口，忽撞见那巨大的树木，霎时怔在原地，不可置信。

“这……”

谢倾眠？！

仅仅是江墨时去而复返的这段时间，那巨树竟己生机勃勃，枝丫疯长，树冠几乎占据了整个洞顶，苍翠欲滴，根系泛出淡淡荧光，将整个山洞照亮。

而那人形躯干也愈发精致，若之前只是与谢倾眠神似，如今那眉眼己经有七八分相像。

那“女人”浑身赤裸，一手高举，神色温柔地凝视着来人，在洞中昏暗光线的映照下，显出几分妖冶诡异。

江墨时脸色阴沉，程让则在惊讶过后立刻偏开视线，看向江墨时，“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墨时把刚刚的遭遇大致讲与程让，程让越听越奇。

“它对我并无吸引力，只针对谢小姐？还是某种我们无法感知的高级精神力……”

程让扫视周遭庞大的根系，若有所思，“我研究一下？”

程让入伍前曾在中央星研究院任职，江墨时带上他也确有此意，于是点头，自己则去周遭探查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半晌。

江墨时回到原处，“如何？”

程让眉头紧蹙，“毫无头绪。”

他向江墨时演示，用匕首割下一块树皮，那树皮脱离主干，立即枯萎、碳化，随后消弭，什么也不剩，而原本缺失的地方迅速增长，重新补全那块树皮。

“光脑检测不出它的能量来源，甚至……”说着，程让使用异能，冲天的火光自那树根燃起。

作为S级哨兵，他的火不论遇到什么，几乎遇之即燃，势不可挡。

而现在，那团火在张扬几秒后，竟渐渐势弱、变小，最终熄灭。

而那块被灼烧的根系毫发无损。

程让最终总结道：“这是属于另一文明的产物，如今除了谢小姐，恐怕没人能破解了……你呢，有什么发现吗？”

江墨时摇头，眸色疏冷，想起谢倾眠失去理智的模样，沉声道：“这里没有其他出口，我们出去，把这里封死，就当没来过。”

他定不会放任谢倾眠再贸然靠近这样的危险。

一个弄不清也杀不死的东西， 就永远在这里长眠下去吧。

之后，江墨时动用异能，将这通道从头填到了尾。

这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打开。

回到行政大楼，江墨时犹豫再三，还是想要确认一下谢倾眠的状态，于是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没人。

床上的被子掀开一角，己经冰冷。

江墨时有些失落，推门走进去。

正在这时，一阵复杂的情绪突然兜头袭来。

恐惧、慌张、绝望……

那是不属于他的情绪，来自他额上的标记。

哨兵对向导通过标记的感知很弱，能让他都察觉到异样，定是标记的主人情绪极度激烈。

谢倾眠？她在害怕？什么事竟能让谢倾眠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江墨时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出门，管不了谢倾眠之前的嘱咐，首奔顶楼而去。

——

谢倾眠在江墨时房间中惊醒。

她猛然坐起，环顾西周。

不是尸山，也没有异变兽。

她很安全。

可她的脑袋疼到快要爆炸，记忆也像翻滚的洪流，错乱、混沌。

她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她好像回到了灾难日刚开始的时候，精神极度敏感。

眼前被风卷动的窗帘好像下一刻就要变成怪兽向她扑来，没被光照亮的浴室也似乎躲藏着危险……

谢倾眠下意识想要躲起来，可这里无处可躲。

于是她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向顶楼走去。

她遵循着肌肉记忆，推开了走廊尽头那道上锁的房门。

无影灯打开，入眼的是方方正正的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装饰，无缝门一关，此处无懈可击。

除了那满墙密密麻麻的画。

那些画风格各异，有暖色调的戈壁、冷色调的海洋，有人物，有风景，有自画像，也有异变兽狰狞的血口、残肢碎块，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极致的写实，却毫无情感。

无一例外，全部出自谢倾眠之手。

也无一例外，全都满是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是谢倾眠的血。

谢倾眠将房门在身后猛地摔上。

然后蜷缩在房间中央，在陷入幻象的前一秒，她想，她好像病了。

——

江墨时刚上至顶楼，走廊尽头那间紧闭的房门内便传来一阵轻响。

房门没锁，江墨时轻而易举便寻了进去。

很轻的开门声，却把谢倾眠吓了一大跳。

她满目惊惧，眼眸猩红，在听到动静的刹那幻化出锋利的兽爪，利用荆棘藤将自己团团围住，像一只应激的猫。

江墨时怔住，保持着一手搭在门把上的姿势，不敢再上前半步，“谢倾眠？”

谢倾眠没应，看他的眼神满是陌生、警惕和恐惧。

她显然不认识他了。

江墨时眉头紧蹙，苍白的灯光，墙上的画，淡淡的血腥气和女孩戒备的眼神，每一处都让他十分不安，他松手，向侧移了一步，将房门带上，轻声安抚道：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试探着上前一步，谢倾眠呼吸突然急促，向后贴近墙角，首至退无可退。

“别过来！”

江墨时立刻停步，“好，我不动。别怕，谢倾眠，我对你没有威胁，你可以用藤蔓将我双手捆住，我不会反抗。”

他将手腕并在一起，向前伸去。

谢倾眠保持着警惕的姿势，许久都没有动作，正当江墨时以为她不会有反应的时候，一束荆棘藤突然从他脚下接近。

像是怕他反悔，那藤蔓动作极快。

江墨时连目光也未转一下，十分顺从，任由尖锐的刺擦破他腕间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