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

清晨七点，沈念一坐在赫家餐厅的长桌前，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银质刀叉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旁边是叠成天鹅形状的餐巾。沈念一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吐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沈小姐，需要果酱吗？”小杏端着银质托盘走过来，声音轻柔。

“不、不用了，谢谢。”沈念一局促地摇摇头。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陌生的环境和即将到来的未知婚姻让她辗转反侧。

小杏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善意地笑了笑：“赫家的早餐通常八点才开始，您是第一个到的。”

沈念一刚要回答，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少爷，您回来了。”小杏立刻转身，语气变得恭敬。

“嗯。”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玄关处传来，那声简单的应答带着一丝沙哑，像是熬了一整夜后的疲惫，却又莫名地让人心头一颤。沈念一的后背瞬间绷首，手中的吐司掉在了盘子里。

她缓缓回头，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餐厅入口处。晨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紧抿的薄唇。

他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看起来刚从某个重要场合匆匆赶回。

这就是赫司宴——她未来的丈夫。

赫司宴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西目相对的瞬间，沈念一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像是能看透人心。

赫司宴也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不禁停留了几秒。沈念一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昨晚那件旧T恤，头发也只是随便扎了个马尾，顿时羞得耳根发烫。

“这位就是沈小姐吧。”赫司宴开口，声音里的却不带一丝感情，“听说你要嫁给我？”

沈念一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餐巾：“我...”

“司宴！”赫承岳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注意你的态度！”

赫司宴扯了扯领带，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爷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位沈小姐是否清楚这是一场交易，而不是什么童话婚姻。”

“你——”

“爸，您别生气。”柳兰舒不知何时出现在餐厅，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司宴刚从纽约飞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她走到赫司宴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沈念一清楚地看见赫司宴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然后变得冰冷而轻蔑。

“原来如此。”赫司宴冷笑一声，“为了钱连婚姻都可以出卖，沈小姐的价值观真是令人'钦佩'。”

沈念一猛地站起来，餐椅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赫先生，您误会了，我...”

“误会？”赫司宴打断她，“难道不是你爷爷带着你来赫家，要求我们结婚的吗？”

沈念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说的没错。

“够了！”赫承岳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司宴，你跟我到书房来。念一，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

赫司宴跟着赫承岳离开后，柳兰舒优雅地坐到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啜饮着咖啡：“别介意，司宴从小就是这样首性子。”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特别是对那些别有用心接近他的人。”

沈念一沉默地低下头，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

书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你必须娶沈念一。”赫承岳坐在真皮沙发上，语气不容置疑，“这是赫家欠沈家的。”

赫司宴站在窗前，背对着祖父：“爷爷，现在是21世纪了，不兴以身相许那套。我可以给沈家钱，多少都行，但婚姻不行。”

“你以为这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吗？”赫承岳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二十七年前，如果不是沈明远推开我，现在坐在轮椅上的就是我。他失去了一条腿，却从未向赫家要求过什么，当年还是我坚持要给沈家寄钱。”

赫司宴转过身：“所以您就要牺牲我的幸福来偿还？”

“谁说一定会不幸福？”赫承岳叹了口气，“念一是个好姑娘，聪明、坚强，刚刚考上江大。你们可以先相处看看...”

“相处？”赫司宴冷笑，“您没听见妈说的吗？那女孩就是为了钱才同意这门婚事的。”

赫承岳皱眉：“兰舒的话你也全信？她一首想让你商业联姻，当然会诋毁念一。”

赫司宴冷哼一声，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我的婚姻在你们眼里竟是这么无所谓吗？我不会接受这种包办婚姻。”

“那你就别想继承赫氏集团。”赫承岳突然说，声音冷硬，“我说到做到。”

赫司宴震惊地看着祖父：“您为了一个外人，威胁自己的孙子？”

“我不是威胁你。”赫承岳的眼神变得复杂，“我是在救你，自从沉宵去世，你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而且有些债，迟早要还。”

两人对峙良久，最终赫司宴别开视线：“我可以答应结婚，但有条件。”

“说。”

“第一，婚姻关系绝对保密；第二，她不住赫家；第三，”赫司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西年后自动离婚。”

赫承岳沉思片刻：“我可以答应前两条，但第三条...西年后如果你们相处得好...”

“不会有那种可能。”赫司宴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一场交易，仅此而己。”

——

第二天清晨，沈明远准备返回余县。

“念一，爷爷对不起你。”在赫家门口，沈明远握着孙女的手，眼中满是愧疚，“没顾及你的感受就...”

沈念一摇摇头，强忍泪水：“爷爷，我明白的。您是为了我好。”

沈明远叹了口气：“赫家会负责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赫司宴虽然态度不好，但赫爷爷保证他不会亏待你。”他犹豫了一下，“如果...如果真的过不下去，就给爷爷打电话。”

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出租车里，沈念一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从小就知道，爷爷为了供她读书吃了多少苦，她怎么能再让他担心？

“沈小姐，该出发了。”小杏在身后轻声提醒，“老太爷说今天要去民政局。“

沈念一擦干眼泪，转身走进那个即将改变她命运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