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秘不发丧

洛阳的冬雪下得正紧。

曹冲踏着半尺深的积雪走进魏王宫灵堂，玄色王袍上沾满雪粒。灵柩中的曹操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十二名虎卫军甲士持戟而立，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素白帷幔上，如同十二尊守灵的神将。

"都退下。"

随着曹冲一声令下，灵堂内只剩下他与满宠二人。满宠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主公，江东急报。"

曹冲拆开一看，眉头微蹙："孙权称帝了？"

"正是。国号'吴'，改元黄武。"满宠低声道，"刘备在成都闻讯，也准备即皇帝位。"

曹冲将密信置于烛火上，看着它渐渐蜷曲焦黑："汉室未灭，他们倒迫不及待了。"

"主公，是否按礼制发丧？若秘不发丧，恐怕......"

"发丧？"曹冲冷笑，"父王驾崩的消息一旦传出，刘备孙权必然联军来犯。更何况——"他目光转向灵柩，"我要用父王的威名，再做一件事。"

满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曹操腰间佩剑不知何时己被曹冲取下。那柄曾令天下胆寒的"青釭剑"，此刻正悬在新魏王腰间。

"主公是说......"

"传令。"曹冲抚摸着剑柄，"即日起，各州郡上书一律送至灵堂，由本王'代父批阅'。对外宣称魏王病重静养，不见外客。"

满宠瞳孔微缩——这是要借曹操之名行己之政！

"那汉献帝......"

"他还有用。"曹冲转身走向殿门，"明日召集百官，本王要'奉父王之命'，改元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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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铜雀台上。

曹冲一身素服立于高阶，台下文武百官垂首听令。寒风吹得他袍袖猎猎作响，腰间却赫然佩着曹操的青釭剑。

"父王有令。"曹冲展开一卷竹简，"即日起，改元延康，大赦天下。"

百官面面相觑。按礼制，改元乃新君即位后第一大事，如今曹操尚在，岂能......

"怎么？"曹冲目光扫过群臣，"诸位对父王的旨意有异议？"

青釭剑微微出鞘三寸，寒光刺目。

"臣等谨遵王命！"

人群中，唯有陈群抬头欲言，却被身旁的司马孚死死拉住。曹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扬："陈长文留下，其余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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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内，陈群跪坐如松。

"长文先生。"曹冲亲手斟了杯茶推过去，"九品新章推行如何？"

陈群双手接过茶盏却不饮："回魏王，各州郡中正官己按新制遴选，只是......"

"只是世家大族多有怨言，是吗？"曹冲轻笑，"听说颍川荀氏、河内司马氏都拒不应召？"

陈群额头渗出细汗："臣己派人晓谕......"

"不必了。"曹冲突然取出一卷竹册，"看看这个。"

竹册上详细记录着各大世族的隐户、私田数目，甚至包括陈群本家隐匿的三百佃客！

"这......"陈群双手发抖。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曹冲俯身，"一，继续做世族的代言人，然后以'欺君之罪'满门抄斩；二，做本王的刀，替我将这些蛀虫——"他手指重重敲在竹册上，"连根拔起。"

茶盏翻倒，褐色的茶水在案几上蔓延如血。陈群伏地长拜："臣......愿效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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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魏王宫密室。

曹冲正在查看各地军报，突然烛火一晃。他头也不抬："出来吧。"

一道黑影从梁上翻下，竟是周三郎！

"主公神机妙算。"周三郎独臂行礼，"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

"谁？"

"荀恽。"周三郎递上一封密信，"他暗中联络汉室旧臣，欲趁发丧之机起事。"

荀恽，荀彧长子，自父亲被逼死后一首怀恨在心。曹冲接过密信，在烛下细看，突然笑出声来："有趣。他竟想借刘备之力复汉？"

"主公，要不要......"

"不，让他去联络。"曹冲眼中闪着冷光，"正好借此机会，将朝中怀有二心之人一网打尽。"

他走到窗前，望着被积雪覆盖的洛阳城。这座见证了汉室西百年兴衰的古都，如今正静静等待它的新主人揭开一场更大的风暴。

"传令虎卫军。"曹冲的声音比寒风更冷，"即日起，所有进出洛阳的官员家眷，一律严查。"

周三郎领命欲退，曹冲又叫住他："对了，那个叫邓艾的屯田都尉，到洛阳了吗？"

"己按主公吩咐，安排在典农中郎将衙署。"

"很好。"曹冲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明日带他来见我。父王留下的棋局，该落子了。"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