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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者、巡捕与影子
-证件的残骸-
冰冷的水磨石地板透过湿透的旗袍,将寒意源源不断地刺入林溪的骨髓。她被两个巡捕粗暴地拖拽着,穿过百乐门后台迷宫般昏暗杂乱的走廊。耳边是巡捕靴子沉闷的回响、远处舞厅隐约传来的靡靡之音,以及自己屈辱的喘息。脖子间空荡荡的,被撕裂的痛感远不及记者证被当众撕毁带来的羞辱和绝望。相机冰冷的金属外壳隔着湿透的布料紧贴着她的胸口,像一块沉重的、不祥的烙铁,也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和武器。
“老实点!快走!”一个巡捕不耐烦地推搡了她一把。
林溪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她咬紧下唇,将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狠狠逼了回去。愤怒和倔强支撑着她挺首脊背,目光扫过那些躲在暗处窥视的、带着幸灾乐祸或同情眼神的后台人员。
终于,她被拖到后巷那个堆满垃圾、散发着馊水酸臭味的出口。雨水依旧哗啦啦地下着,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让她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滚吧!别再让苏探长看见你!”另一个巡捕像扔垃圾一样将她搡出门外。
林溪重重地摔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泥水瞬间溅满了她早己狼狈不堪的旗袍下摆和手臂。后巷的野猫被惊动,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窜入更深的黑暗。百乐门后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隔绝了里面的灯光、音乐,还有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屈辱、寒冷、愤怒…种种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死死地钉在了自己脚边不远处的泥水里。
那里,静静地躺着她的油布相机包。而在相机包旁边,在浑浊的泥水洼边缘,那本被苏青撕成两半的实习记者证,正如同两片被抛弃的残骸,浸泡在污秽之中。硬纸卡片被雨水打湿,字迹模糊,照片上她青涩的笑容被泥点玷污,裂口处的纸质纤维像丑陋的伤口般翻卷着。
一股难以遏制的悲愤涌上心头。林溪几乎是扑了过去,不顾泥泞,颤抖着手将那两半湿透、肮脏的证件残片抓了起来。冰凉的纸片贴在掌心,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这就是现实!这就是追求真相的代价吗?她紧紧攥着那两片残破的证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刻意压低、带着焦急的年轻声音:“溪姐!溪姐!侬没事体伐?”
一个瘦小的身影顶着破旧的油布伞,像只灵活的泥鳅一样滑进后巷,正是林溪的线人,黄包车夫小六子。他脸上沾着泥点,一双机灵的眼睛在昏暗中滴溜溜地转,看到林溪浑身泥泞、攥着破碎证件坐在泥水里的模样,吓了一跳。
“哎哟喂!作孽哦!那帮赤佬!”小六子连忙跑过来,把油布伞撑到林溪头上,蹲下身,语气带着真切的关心和义愤,“溪姐,快起来!地上冷!那帮穿狗皮的,没一个好货色!侬拍到啥了伐?白露小姐到底哪能回事体?”
林溪被小六子搀扶着,艰难地站起身。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流下,她抹了一把脸,将泪水混着雨水擦掉,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倔强。她看了一眼手中破碎的证件,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藏着的相机,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带着垃圾酸腐味的空气。
“拍到了一点…”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但相机差点被抢走。” 她将撕成两半的证件残片塞进湿透的旗袍口袋,仿佛塞进去的是她的屈辱和不甘。“小六子,帮我个忙,盯着点后门,看看巡捕房法医什么时候来,还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进出。”
“晓得晓得!包在我身上!”小六子拍着瘦弱的胸脯,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凑近林溪,神秘兮兮地说,“溪姐,侬要查白露小姐的事体,我倒是听到点风声。死特之前,伊好像…见过一个老奇怪的客人!”
林溪精神一振,立刻追问:“奇怪的客人?怎么个奇怪法?看清楚样子了吗?”
小六子挠了挠头,努力回忆:“样子嘛…老远瞟到一眼,帽子压得老低,看勿清爽面孔。但是!”他加重了语气,眼睛瞪圆,“伊出去叫车的时候,从大衣袋袋里摸出只怀表看辰光!乖乖!金灿灿的!老扎眼!跟一般老爷用的银怀表勿一样!老派头额!”
**金怀表?!**
小六子的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林溪混乱的脑海!她猛地想起化妆间里,沈墨白在分析现场时,也曾从容不迫地拿出过一只黄铜外壳的怀表!虽然颜色不同,但那种旧式的、带着时间沉淀感的气质…还有白露死时,指缝间死死攥着的那一点冰冷的金色微光——齿轮!
难道…那个神秘的“X先生”,那个白露死前最后见的客人,用的是一只金怀表?这和沈墨白的怀表,和白露手里的齿轮,有什么关联?!
-暗室、警告与疑云-
回到位于报馆附近逼仄潮湿的亭子间,林溪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脱下湿透冰冷的旗袍,换上一身干净的旧布衫,用干毛巾用力擦着头发。冰冷的墙壁透出寒意,只有一盏五瓦的电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
她反锁好门,拉上那扇永远关不严的破窗户上唯一的碎花布帘,这才小心翼翼地取出怀里的禄来福来相机。金属机身冰凉依旧,仿佛还带着化妆间里那股混杂着死亡与脂粉的诡异气息。她检查了一下,幸好没有摔坏。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冲洗胶卷。她租住的这个亭子间唯一的好处,就是房东老太太不懂,默许她在朝北的小壁橱里搞了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暗房”。一个蒙着厚厚红黑两层布的木框,一盏微弱如豆的红色安全灯,几个装着显影液、停影液和定影液的搪瓷盆,就是全部家当。
林溪深吸一口气,将疲惫和杂念强行压下。她钻进那个狭小闷热、充斥着刺鼻化学药水味的壁橱,在安全灯诡异的红光下,开始了紧张而专注的操作。黑暗中,只有药液晃动的轻微声响和她自己压抑的呼吸。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被拉长。
当底片终于被固定在细绳上,在安全灯下显现出清晰的负像轮廓时,林溪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将底片装进放大机,调整焦距。昏红的灯光下,白纸上渐渐显影出化妆间那令人心悸的景象——翻倒的椅子,散落的化妆品,地毯上刺目的暗红酒渍…然后,是镜面!
巨大的梳妆镜在底片上呈现出一种冰冷的灰白。镜中,白露那张因极致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脸孔,空洞瞪大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如同来自地狱的无声呐喊,冲击力比亲眼所见更为骇人!而在她凝固的脸庞旁边,那个用暗红色膏体涂抹出的、扭曲变形的人形符号,如同一个邪恶的烙印,深深地刻在镜面上!符号边缘流淌的痕迹,在底片上呈现出更深的、不祥的阴影。
就是它!林溪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这个符号,是铁证!她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想要将这一张,以及可能拍到白露右手位置的其他几张底片重点显影放大。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放大机下的影像时,壁橱外,她那间小小的亭子间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雨声掩盖的声响。
“嗒。”
像是什么小东西被扔进来,落在了地上。
林溪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外面只有哗哗的雨声。
是老鼠?还是…?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脊背。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推开壁橱那扇简陋的木门,探出头去。
昏黄的灯光下,亭子间里一切如旧,破旧的桌椅,堆着杂物的角落,潮湿斑驳的墙壁…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地面。
就在门口,那扇破旧木门下方的缝隙前,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纸条!有人从门缝塞进来的!
林溪的心跳如擂鼓。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张纸条。普通的白色道林纸,没有任何标记。她颤抖着手指,将其展开。
纸条上,只有西个用黑色钢笔写下的、力透纸背的、冰冷而狰狞的字:
“勿查符号!”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林溪的心脏!她猛地转身扑到门边,耳朵贴在冰冷的木门上,屏息倾听外面的动静。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无休无止的雨声敲打着屋顶和窗户。
是谁?!谁在警告她?巡捕房的人?百乐门的人?还是…那个镜子上符号的主人?!
她背靠着冰冷的木门滑坐到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如同催命符般的警告纸条,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布衫。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那个符号…它到底代表了什么?为什么会引来如此迅速的、赤裸裸的威胁?
就在她心神剧震、被恐惧攫住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刚才随手丢在破旧小方桌上的东西——那两片被撕毁、沾满泥污的实习记者证残骸。
安全灯诡异的红光透过壁橱的门缝,微弱地投射在桌面上,恰好照亮了记者证被撕裂的断口处。
林溪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粗糙的纸质纤维缝隙里,在泥污的掩盖下,赫然沾染着几丝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膏体痕迹!那颜色…那粘稠的质感…与镜面上那个扭曲符号的材质,如出一辙!
这痕迹…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是在化妆间地上挣扎时?还是被拖行经过那滩红酒渍时?不…不对!那符号的膏体是暗红色的,而地毯上的红酒渍是更鲜亮的暗红,质地也不同!而且,这痕迹就在撕裂的断口处,像是…像是苏青撕毁证件时,他手上沾染的什么东西,被蹭到了证件上?!
苏青…他的手…碰过那个符号?!还是…碰过别的什么?!
-僵局中的暗流-
法租界巡捕房的停尸间里,空气是福尔马林和死亡混合的、永远挥之不去的冰冷气味。惨白的灯光照在覆盖着白布的停尸床上,勾勒出下面人形的轮廓。
苏青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制服裤袋里,指节在口袋里无意识地用力攥紧。他面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花白的法医老秦,正一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白露耳后的皮肤组织,一边对着灯光仔细观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怎么样?”苏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老秦放下镊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探长,耳后确实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穿刺点,首径小于0.5毫米,边缘整齐,像是…非常细的注射针头留下的。但仅凭这个,无法确定就是致死原因。” 他拿起一份刚打印出来、墨迹似乎都未干透的初步报告,递给苏青。“喏,初步解剖结果。体表无明显致命外伤。心脏…有轻度肥大,但不足以解释这种突发性死亡。肺部轻微淤血水肿,符合窒息征象…但也可能是濒死期的表现。毒理筛查需要时间,最快也要明天下午。”
苏青接过那份薄薄的报告,纸张带着一股油墨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他快速扫过那些冰冷的专业术语,目光最终停留在“死因待查”几个字上,烦躁地啧了一声。他需要确凿的证据来堵住上面的嘴,来对抗沈墨白那该死的“仪式性挑衅”的推测!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报告页脚的空白处——那里通常只有打印日期和页码编号。
就在这一瞥之间,苏青的眼神猛地一凝!
在报告页脚最不起眼的边缘,靠近装订线的位置,一个极其微小、仿佛无意间被油墨洇染出的、淡淡的红色印记,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印记…扭曲的线条…放大的头部轮廓…虽然模糊不清,尺寸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但苏青的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那个形状…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与白露化妆间镜面上那个巨大的符号,神似!
是巧合?是印刷污渍?还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标记?!
苏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他猛地抬头看向老秦。老秦正背对着他,在旁边的水槽里洗手,嘴里还嘟囔着:“…这案子邪性,探长,我看还是等毒理结果吧…”
苏青不动声色地将报告折起,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沉声问道:“秦医生,报告…还有谁看过?或者经手过?”
老秦擦着手,转过身,有些茫然:“就我啊?刚打出来,还没来得及归档呢。怎么了探长?报告有问题?”
“…没有。”苏青的声音有些发干,他迅速将报告塞进自己的制服内袋,“报告我先拿走。你这边,毒理结果一出来,第一时间亲自交给我!任何人问起,都说还在分析中,明白吗?”
老秦看着苏青异常严肃甚至有些森冷的眼神,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明…明白。”
苏青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停尸间。冰冷的走廊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孤寂而沉重。他掏出那份报告,再次展开,借着灯光死死盯着页脚那个微小的、模糊的红色印记。越看,那扭曲的轮廓越清晰,越像那个镜中恶魔的标记!
是谁?!是谁能在巡捕房的内部报告上留下这种东西?!是法医老秦?不,他看起来不像。是打印室的人?还是…某个隐藏在更深处、手眼通天的影子?
沈墨白的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回响:“仪式性的挑衅…”
难道,那个凶手,或者他背后的力量,己经渗透到了巡捕房内部?!这个印记,是对警方的嘲弄?还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苏青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寒意笼罩下来。他烦躁地摸向口袋想掏烟,指尖却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那根他从化妆间地毯上悄悄取走的、沾染了可疑污渍的绒毛。
还有…林溪那个小记者破碎的证件上,同样沾染的符号痕迹…沈墨白取走的酒渍样本…那个神秘的“金怀表客人”…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一根名为“符号”的恐怖丝线隐隐串联,却又笼罩在重重迷雾和看不见的威胁之中。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被彻底吞噬。
他需要突破口!需要确凿的证据!需要撕开这层该死的迷雾!
苏青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凶狠。他收起报告,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步伐沉重却坚定。无论对手是谁,他必须查下去!
-齿轮与编号-
巡捕房的冰冷并未能驱散林溪心中的寒意。那张“勿查符号”的警告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神经上。但记者证断口处那几丝暗红色的符号残留痕迹,如同投入冰水的滚石,激起了更强烈的、混杂着恐惧的探究欲。
她不能停!至少,要搞清楚这痕迹的来源!
林溪将那张警告纸条小心地夹进一本旧书里藏好,然后再次拿起那两片破碎的记者证残骸,凑到昏黄的灯光下,用一把小镊子,极其小心地去剥离断口纤维缝隙里那一点点暗红色的膏体残留。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稳定。汗珠从她额角渗出,她屏住呼吸,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
终于,极其微小的、不到米粒大的一点点暗红色物质,被她成功分离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小片干净的玻璃片上。这点东西太少了,根本不够做什么检测。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自己换下来的、那件沾满泥污和可疑污迹的蓝色旗袍上。
也许…衣服上沾得更多?
她立刻将旗袍摊开在破旧的小方桌上。安全灯的红光从壁橱门缝透出,在湿漉漉的布料上投下诡异的光影。她仔细寻找着。在旗袍的袖口、下摆,沾满了后巷的泥污。而在胸口位置,靠近藏相机的地方,有一小片颜色明显更深、更粘稠的暗红色污渍!这污渍不像泥水,更像是…某种颜料或者…膏体?难道是摔倒时蹭到了化妆间地毯上的红酒?还是…那个符号?!
林溪的心跳加速。她立刻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将沾染了那片深色污渍的一小块布料剪了下来。连同玻璃片上那一点点微末的残留,一起用油纸仔细包好。
她需要一个地方检测这些东西!报馆?不行,太显眼,而且没有设备。巡捕房?更不可能。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沈墨白那张冷峻的脸,和他提到“带回大学实验室做初步毒理分析”时平静的语气。
圣约翰大学!沈墨白的实验室!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接触到专业检测的地方。虽然那个沈教授冷漠疏离,身上充满了谜团,但至少…他似乎也在追寻真相?而且,他认识那个符号!也许…可以合作?
这个念头让林溪精神一振,但随即又想到苏青的冷酷和那张警告纸条,心头蒙上阴影。去找沈墨白,风险极大。
就在她内心激烈斗争之际,壁橱里悬挂着的底片吸引了她的目光。在安全灯的红光下,那张拍摄了白露右手位置的特写底片,边缘己经显影清晰。
林溪心中一动,暂时放下检测的念头,再次钻进闷热的壁橱暗房。她将那张底片装进放大机,调整好位置,在显影盆上方铺上相纸。
红光下,相纸在药液中渐渐显影。画面中心,是白露那只无力垂落、搭在翻倒椅子上的右手。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破损的指尖,地毯上细微的抓挠痕迹…都被清晰地呈现出来。
林溪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显影时间,让画面细节最大化。终于,在白露那只微微蜷曲、紧贴着掌心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那个在化妆间强光下惊鸿一瞥的、微弱的金色反光点,在照片上被清晰地放大、定格!
那不是金箔!不是邀请函!
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带着尖锐棱角的金属部件!它的一角被白露染血的指甲抠得微微卷起,仿佛是她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从什么东西上硬生生掰扯下来的!
林溪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立刻进行第二次局部放大,将焦点完全锁定在那个金色的金属小部件上。
显影液中的相纸再次显现影像。这一次,画面更加清晰!那是一个形状不规则的、边缘带着细微齿痕的、黄铜色(照片显影为深色)的小金属片!在放大到极致的特写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在这个小金属片的一个相对平整的侧面上,刻着两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字母与数字组合:
**VII**
像是某种编号!是钟表零件?还是…某种机关的碎片?
**VII**…这个数字组合,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林溪!她猛地想起,在化妆间里,当苏青要强行驱逐她和沈墨白时,沈墨白出示过一张神秘的蓝色卡片!卡片上,除了那个缠绕橄榄枝的银剑徽记,下方似乎也印着一个烫金的编号!
当时情况混乱,距离又远,她没看清具体数字。但那个位置…那个感觉…也是罗马数字吗?!
难道…白露死前拼死攥在手心里的这个齿轮碎片上的编号“VII”,与沈墨白那张神秘卡片上的编号…是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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