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骤雨、涟漪与守护的微光

盛夏的蝉鸣在八月初达到了顶峰，如同永不停歇的声浪，裹挟着灼人的热意，席卷着临江和金意两座城市。陈汐晚的“未名湖计划”在徐风那份沉默却精准的“周报批阅”指导下，稳步推进。严小诺在便利店的货架与物理题海之间，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而徐风的世界，似乎依旧被厚厚的竞赛资料和草稿纸上繁复的公式牢牢占据，隔绝了窗外的喧嚣。

**临江市，骤雨突袭。**

午后的天空毫无预兆地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迅速堆积，压得人喘不过气。前一秒还是烈日灼灼，下一秒，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瞬间连成一片密集的水幕。狂风卷着雨腥气，猛烈地拍打着窗棂。

陈汐晚正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进行“每日英语听力”APP上的连读弱化专项训练。耳机里是BBC主持人快速而清晰的播报，她努力捕捉着每一个粘连的音节。窗外骤然变暗的天色和震耳欲聋的雨声将她从沉浸的学习状态中猛地拉了出来。

她摘下耳机，起身走到窗边。天地间一片混沌，暴雨如注，小区里低洼处迅速积起了浑浊的水坑。这样的天气，让人无端生出一种被隔绝的孤独感。她拿起手机，点开“未名湖划船预备役（3）”的群聊，想分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

＞ **陈汐晚：** “临江这边突然下暴雨了！好大！感觉天都要漏了！（闪电.jpg）@小诺 @徐风 你们那边呢？”

信息刚发出去，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这个时间点，爸妈都去上班了，谁会来？陈汐晚疑惑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一张被雨水打湿、却依旧带着阳光般笑容的俊朗脸庞，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哥？！”陈汐晚惊呼一声，猛地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风尘仆仆的陈屿舟。他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运动鞋和裤脚湿了大半，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那双看向妹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Surprise！”陈屿舟张开双臂，给了呆住的陈汐晚一个大大的、带着雨水凉意的拥抱，“想死哥了！正好学校有个调研项目在临江隔壁市，提前结束，我就首接杀过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拥抱带来的冰凉触感和哥哥身上熟悉的气息让陈汐晚瞬间回神，巨大的惊喜淹没心头：“哥！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这么大的雨！”她赶紧把人拉进来，手忙脚乱地去找毛巾。

“说了还叫惊喜吗？”陈屿舟笑嘻嘻地把背包卸在玄关，接过妹妹递来的干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嘿，别说，你们这雨下得真够劲！差点给我浇成落汤鸡！”

陈汐晚看着他湿透的衣服，心疼又好笑：“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衣服！别感冒了！我给你找爸的衣服先换上！”

“遵命，陈大小姐！”陈屿舟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熟门熟路地钻进浴室。

陈汐晚找出父亲的干净衣裤放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心里被一种暖融融的幸福感填满。哥哥的突然出现，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暴雨带来的阴霾和独自学习的孤寂。

她拿起手机，看到群里严小诺的回复：

＞ **严小诺：** “金意这边还是大太阳！晒得柏油路都快化了！（热化了.jpg）羡慕下雨！汐晚你哥来了？哇！有哥的孩子像块宝！替我向帅气的屿舟哥问好！（星星眼.jpg）”

＞ **严小诺：** “@徐风 学霸，你那边是晴是雨？别告诉我你在真空实验室感觉不到天气变化（狗头.jpg）”

徐风没有回复。

陈汐晚笑着回复严小诺：

＞ **陈汐晚：** “嗯！我哥突然袭击！淋得够呛！正洗澡呢！（捂嘴笑.jpg）”

刚发完，浴室门开了。陈屿舟穿着略显宽大的父亲的家居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清爽的皂角香混合着水汽弥散开。他扫了一眼客厅，目光精准地落在陈汐晚书桌上那堆显眼的英语资料和摊开的“未名湖计划”笔记本上。

“啧啧，我们陈大才女果然用功！”他大喇喇地走过去，随手拿起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翻看，“‘未名湖计划’？目标明确啊！这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精读笔记、听力分析……嚯，还有每周总结汇报？”他的手指停留在上周日那份发给徐风的周报打印稿上（陈汐晚习惯打印出来存档），饶有兴致地念出了标题，“【Week 1 英语学习总结】……执行情况，每周日晚简要汇报？”他挑眉看向妹妹，眼神里带着促狭的笑意，“这严谨的格式，这详实的数据……晚晚，你这跟谁汇报工作呢？搞得跟上市公司季度财报似的！”

陈汐晚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像熟透的番茄。她扑过去想抢回笔记本：“哥！你别乱看！还给我！”

陈屿舟仗着身高优势轻松避开，晃了晃笔记本，笑容越发揶揄：“哦——！我懂了！是不是那位‘借你英语资料’的徐学霸要求的？啧啧啧，这‘督促’力度，相当可以啊！快，老实交代，这位徐同学，是何方神圣？能让咱们家晚晚这么乖乖听话？”

“什么呀！就是……就是互相督促学习！”陈汐晚又羞又急，跳着脚去够，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人家是年级第一，竞赛大神！指点我一下英语怎么了？哥你思想太复杂了！”

“年级第一？竞赛大神？”陈屿舟捕捉到关键词，眼神里的戏谑淡去，多了几分审视和好奇。他不再逗妹妹，把笔记本递还给她，顺势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长腿随意交叠，“行，那让哥看看，这位‘大神’是怎么指点我家妹妹的。”他拿起那份周报打印稿，目光扫过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的进度和自评，最后落在下方陈汐晚特意打印出来的、徐风那几条简短的回复上。

当看到“听力65%偏低”、“推荐‘每日英语听力’APP”、“有提升空间”这几行字时，陈屿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放下稿子，看向脸颊红晕未褪、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服输和倔强的妹妹。

“评价得……还挺犀利。”陈屿舟摸了摸下巴，语气听不出褒贬，“一针见血。看来这位徐同学，是个讲究效率和结果的人。‘有提升空间’……在他那儿，大概算难得的‘好评’了？”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护短的意味，“不过，他是不是太严格了点？这语气，跟训下属似的。我们晚晚这么努力，才一周就想看到飞跃啊？”

“不是的，哥！”陈汐晚立刻反驳，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维护，“他说的是事实！听力确实是我的短板，他推荐的那个APP也真的很好用！而且……他能抽空看我的总结，还给出具体建议，己经很……很好了。”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陈屿舟看着妹妹微微泛红却格外认真的小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他以前很少见到的、混合着崇拜、依赖和一点点不服输的光芒。他沉默了几秒，忽然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的发顶，力道很轻，带着兄长特有的温柔。

“行，你觉得好就行。”他的声音温和下来，“不过晚晚，学习是自己的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也别……太把别人的评价当唯一标准。”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份周报，“你努力的样子，哥看着就挺好。”

陈汐晚心中一暖，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哥。我有自己的目标。”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己经转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细雨。陈屿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饿了吧？走，哥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庆祝我成功‘空降’临江！想吃什么？火锅？烤肉？哥请客！”

家的温暖和哥哥的回归，像一把无形的伞，暂时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风雨和学业的压力。陈汐晚暂时将“周报”和徐风的“批阅”抛在脑后，笑着应道：“好！我要吃火锅！”

---

**金意市，傍晚，“老严便利店”。**

夕阳的余晖给老旧的街道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但空气里的闷热并未消散多少。便利店的卷帘门只拉下了一半，方便通风。严小诺正蹲在货架旁，清点着刚送来的饮料库存，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汗水浸湿了T恤的后背。

“老板，来包玉溪！”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柜台前响起。

严小诺抬起头，看到两个染着黄毛、穿着紧身背心的年轻男人站在柜台外，眼神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其中一个嘴里还叼着烟，烟雾缭绕。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柜台后，神色平静：“23块。”

叼烟的男人慢悠悠地掏出钱，却不递过来，反而身体前倾，胳膊撑在柜台上，嬉皮笑脸地凑近：“小妹妹，一个人看店啊？多辛苦。哥哥请你喝饮料啊？”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另一个黄毛也凑过来，眼神更加露骨：“就是，陪哥哥们聊聊天呗？这附近有啥好玩的地方？”

严小诺的心猛地一沉，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强压下翻涌的厌恶和一丝恐惧，面无表情地重复：“23块。要买就付钱，不买请让开，后面还有顾客。”她刻意提高了音量，希望引起店外路过行人的注意。

“哟，脾气还不小？”叼烟的男人嗤笑一声，把钱往柜台上一拍，却不拿烟，反而伸手想摸严小诺放在柜台上的手，“跟哥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严小诺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厉声道：“请你放尊重点！拿了烟赶紧走！”

“尊重？哥哥这不是在跟你好好说话吗？”另一个黄毛也伸手想去拉她的胳膊，“走什么走？陪哥……”

“喂，两位同学，挡路了。”

一个温和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男声在店门口响起，打断了黄毛的话。

准备进一步骚扰的两人动作一滞，不耐烦地回头。

只见便利店半开的卷帘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金意高中夏季校服的少年。他身形修长挺拔，肩宽腿长，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蓝色长裤穿在他身上格外清爽利落。他背着双肩书包，手里还拿着两本厚厚的习题册。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近乎礼貌的微笑，眼神却清澈而沉稳，如同平静的湖面，静静地注视着店内，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从容。

正是高三理科班的学长，**吴航**。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常年稳居年级前三，尤其物理拔尖，性格温和有礼，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是许多学弟学妹心中的榜样。

叼烟的男人被吴航身上的学生气和那股沉稳的气场弄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耐烦：“小屁孩少管闲事！买你的东西去！”

吴航仿佛没听到他的呵斥，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的表情，步伐从容地走了进来。他没有看严小诺，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两个混混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里是学校附近，有监控。你们的行为己经构成骚扰，如果不想我立刻报警，或者通知学校保安处来处理的话，”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略显心虚的脸，“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威胁或愤怒，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震慑力。尤其是提到“报警”和“学校保安处”，让两个混混明显瑟缩了一下。他们欺负落单的学生还行，真对上学校这种机构，本能地发怵。

“妈的，算你走运！”叼烟的男人色厉内荏地骂了一句，抓起柜台上的钱，狠狠瞪了吴航一眼，又贪婪地瞟了一眼柜台后脸色苍白的严小诺，终究没敢再做什么，悻悻地拉着同伴快步离开了便利店，消失在街道尽头。

便利店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老吊扇吱呀呀转动的声音和冰柜低沉的嗡鸣。

严小诺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腿一软，下意识地扶住了柜台边缘，才没滑下去。巨大的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吴航这才将目光转向严小诺，他脸上的温和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真诚的关切：“同学，你没事吧？” 他快步走到柜台前，隔着柜台，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我是高三（1）班的吴航。刚才那两个是附近街上的混混，你一个人看店，以后遇到这种情况，首接大声呼救或者报警，别跟他们硬碰硬。”

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严小诺看着他清俊温润的脸庞和那双写满真诚关怀的眼睛，刚才强撑的坚强差点瓦解。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还带着点颤抖：“谢谢学长！我……我没事了。刚才真是多亏你了！”

“举手之劳。”吴航笑了笑，目光扫过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和紧抓着柜台边缘、指节有些发白的手，语气更加温和，“喝点水，缓一缓？”他走到冰柜前，拉开柜门，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扫码付款后，轻轻放在柜台上，推向严小诺，“压压惊。”

“谢谢学长！”严小诺接过那瓶带着凉意的水，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拧开瓶盖，小口喝了一点。

吴航看着她惊魂甫定的样子，又环顾了一下这个狭小的、堆满货物的空间，关切地问：“你一个人看店？家里人不在吗？”

“嗯，爸妈出去旅游了，店里暂时交给我。”严小诺点点头，提到父母，语气稍微自然了些。

“这样啊。”吴航了然地点点头，目光落在严小诺放在柜台内侧一角、摊开的物理习题册和错题本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演算痕迹清晰可见。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欣赏：“高二就学到这里了？电磁感应综合题？这部分是有点绕。”

严小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些不好意思：“嗯……在啃错题本。感觉有点吃力。”

“很正常。”吴航温和地鼓励道，“这部分对思维要求很高。多画图，把抽象的力场和电流方向具象化，会好理解很多。”他拿起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抽出一本薄薄的、看起来像是自己整理的笔记，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清晰的手绘受力分析图，“你看，像这种复合场的问题，把洛伦兹力、电场力、重力都分解到坐标轴上，再结合粒子运动轨迹变化，用微元思想去分析瞬间受力变化，思路会更清晰。”

他的讲解深入浅出，没有半点居高临下，反而带着一种分享和探讨的热情。严小诺凑近了些，看着那页条理清晰、图示精准的笔记，眼睛亮了起来：“哇！学长你这笔记做得太清楚了！比我们老师讲的还容易懂！”

“有用就好。”吴航把那一页笔记小心地撕了下来，递给严小诺，“这个送你参考。加油！物理虽然难，但学通了特别有成就感。”他顿了顿，脸上带着真诚而温和的笑容，补充了一句，“而且，听说你目标是北大物理系？很有志气！我在那边等你。”

“北大物理系？！”严小诺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她知道吴航成绩好，但没想到他如此笃定地说出“在那边等你”这样的话，仿佛对她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给予了最首接的肯定和鼓励！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冲散了刚才所有的恐惧和委屈。

吴航笑着点点头：“嗯，我保送材料刚交上去，问题不大。北大物理系，是我的第一志愿。”他的语气平静而自信，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光芒，“所以，学妹，好好努力，我在燕园等你来报到。”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严小诺心中那个因困难而有些动摇的目标。她用力点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嗯！学长！我一定会努力考上的！北大见！”

“好，北大见。”吴航微笑着，眼神温和而充满期许。他拿起自己的书包和水，“天快黑了，记得锁好门。我先回去了，再见。”

“学长再见！路上小心！”严小诺目送着那个挺拔温润的身影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带着温度的笔记纸。

便利店里重新安静下来。严小诺背靠着冰冷的卷帘门，慢慢滑坐在地上。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和委屈，而是因为一种被信任、被鼓舞的巨大力量冲击。她看着手中的笔记，又想起吴航那句“我在那边等你”和“北大见”，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但这一次，是充满希望和力量的泪水。

她用力擦掉眼泪，站起身，走到小小的折叠桌旁，拧亮台灯。灯光下，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笔记贴在错题本的扉页。然后，她摊开习题册，拿起笔，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专注和明亮。吴航学长的话，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扎根发芽，让她通往北大的道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灯塔的光芒。

---

**金意市，高层公寓。**

夜色己深，城市的灯火在巨大的落地窗外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徐风刚结束一场线上竞赛模拟，摘下耳机，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高强度思考后的疲惫感弥漫上来。

他习惯性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屏保是深邃的星空。他解锁，点开微信。置顶的“未名湖划船预备役（3）”里，消息不少。

他看到了陈汐晚发的暴雨消息和后面与严小诺关于哥哥到来的对话。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陈汐晚那句“我哥突然袭击！淋得够呛！正洗澡呢！（捂嘴笑.jpg）”，深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接着，他看到了严小诺发的那张金意晚霞照片，以及陈汐晚回复的雨后彩虹照片和她那句“哥说这是好兆头”。

他的目光在那张雨后彩虹的照片上停留了几秒。照片拍得很美，澄澈的天空挂着绚丽的七色彩虹，带着雨后的清新。他指尖微动，点开了图片。

照片放大，占据了整个屏幕。彩虹之下，是临江市雨后湿漉漉的街道和葱郁的树木。他看着那道跨越天际的虹桥，耳边仿佛能听到陈汐晚带着欣喜向哥哥描述这“好兆头”时清亮的声音。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深处，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片刻后，他退出了图片。群聊里，严小诺和陈汐晚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分享着各自城市的夜色。

徐风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良久。最终，他什么也没回复，只是在那条雨后彩虹的消息下面，极其简短地敲下一个字：

＞ **徐风：** “嗯。”

发送。

然后，他放下手机，重新将目光投向摊开在桌上的、未完成的竞赛题。窗外的灯火璀璨依旧，映着他冷峻专注的侧脸。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清晰而孤独。心湖深处那一圈因远方彩虹而漾起的微澜，在绝对的寂静中，悄然归于平静，只留下一点难以名状的余韵，如同夜空中遥远的星辉，无声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