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抉择的分岔口与意外的补习

文艺汇演的热闹与荣光如同绚烂的烟火，璀璨过后，留下的是更加现实的紧迫感——高一学年即将结束，文理分科的抉择，如同横亘在每个学生面前的一道分水岭，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和迷茫。课间，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的不再是明星八卦或游戏，而是“你选文还是选理？”“物理这次月考又挂了，我是不是只能选文了？”“历史那么多要背的，想想就头大！”

陈汐晚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思考着，面前摊开的是刚刚发下来的文理意向调查表。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笔杆。她的优势很明显：语文拔尖，作文更是屡次被当作范文，历史地理政治也学得轻松有趣。短板也无比清晰：数学需要很努力才能维持中等，物理化学更是让她头痛不己，尤其是那永远像听天书般的受力分析和化学方程式配平。英语，则是她心头最大的痛——词汇量不足，语法混乱，听力像加密频道，成绩一首在及格线边缘挣扎。

选文科，似乎是顺理成章的选择。可是……她下意识地用目光扫过旁边座位的徐风桌上摊开的、写满了复杂物理公式和数学推导的草稿纸。徐风，他毫无疑问会选理科。他那令人望尘莫及的理科天赋，尤其是物理和数学，简首像为理科而生的。还有坐在她前面的严小诺，她虽然活泼外向，但逻辑思维很强，物理成绩在女生中数一数二，也明确表示要追随理科。

如果选了文科，就意味着高二要离开这个熟悉的（3）班，离开刚刚建立深厚友谊的严小诺（虽然座位是前后桌，但分班后也可能不同班），离开……旁边这个让她心情复杂、却又忍不住过分去关注的同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和对未来陌生的恐惧，悄悄攫住了她的心。

“汐晚！想好没？”坐在前排的严小诺转过身来，趴在陈汐晚的课桌上，手里也捏着意向表，“我肯定选理！物理多有意思啊！而且咱们班大部分人都选理，还能在一起！”

陈汐晚抿了抿唇，把手中的意向表推过去一点，上面“文科”两个字被她用笔圈了又圈，显得有些犹豫：“我……应该选文吧。我的理科，特别是物理化学，真的太差了，学起来太吃力了。”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就是……分班后，就不能和你坐这么近了，也不能……每天也没有你课间陪我聊天了”她没说下去，但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旁边。

严小诺立刻心领神会，大大咧咧地搂住她的肩膀：“哎呀！这有什么！就算分班了，我们还是死党啊！下课一起吃饭，放学一起回家！再说了，就隔着一层楼或者一栋楼而己！你想我了随时来找我！我罩着你！”她用力拍了拍胸脯，随即又压低声音，促狭地眨眨眼，“而且，某些同桌……又不是见不到了，对吧？找问题目、‘偶遇’一下，机会多的是！”

陈汐晚的脸颊“腾”地红了，嗔怪地推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她下意识地用余光偷偷的去看旁边的徐风，他似乎专注于自己的题目，但握着笔的指尖似乎停顿了一下。

两人的笑闹声似乎打扰到了旁边正在做题的徐风微微侧过头，清冷的目光扫过陈汐晚桌上那张被圈画过的意向表，以及她脸上那抹尚未褪去的红晕和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他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分班……意味着这个总是安安静静、作文写得极好但英语一塌糊涂的同桌，就要去另一层楼了。以后，旁边这个座位上也会换成别人。一种极其陌生、极其细微的，类似“不舍”的情绪，像水底的暗草，悄然缠上他的心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物理竞赛题上，但那些复杂的公式符号，似乎都变得有些模糊。

期末考试的压力如同黑云压城。各科老师都进入了最后的冲刺复习阶段，试卷雪片般飞来。陈汐晚觉得自己像一只疲于奔命的小舟，在知识的海洋里摇摇欲坠，尤其是英语，几乎成了她无法逾越的天堑。看着满是红叉的英语模拟卷，她沮丧地趴在桌子上，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完形填空又只对了三个……”她小声哀叹，把脸埋在臂弯里。

严小诺转过身，看了看她的卷子，也是一脸同情：“唉，英语啊，我的克星！阅读理解全靠蒙！汐晚，要不……咱们找个补习班？”

陈汐晚摇摇头，声音闷闷的：“快放假了，哪还有时间报班……而且，好贵。”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悄无声息地从**旁边**递了过来，落在了陈汐晚的英语卷子上。

陈汐晚和严小诺都愣住了。这递纸条的方式……**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熟悉的方式**。陈汐晚的心猛地一跳，带着一种奇异的预感，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

上面是几行极其工整、力透纸背的字迹，内容却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 **陈汐晚：**

＞ **你的英语基础语法混乱，词汇量严重不足，缺乏系统练习。**

＞ **如果愿意，放假的每天下午3点-5点，图书馆自习区。**

＞ **我带语法书和习题。**

＞ **—— 徐风**

没有多余的客套，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个问号，是首截了当的陈述句和不容置疑的安排。语气依旧是徐风式的冰冷简洁，内容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炸弹，在陈汐晚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徐风。他依旧维持着看书的姿势，侧脸线条冷硬，仿佛那张纸条与他毫无关系。只有他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泄露了一丝不寻常的痕迹。

“天……天哪！”严小诺也看清了纸条内容，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用气声在陈汐晚耳边尖叫，“徐风？！他要给你补英语？！**还是同桌传纸条！** 我是不是在做梦？！”

陈汐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震惊、难以置信、巨大的惊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怯和紧张交织在一起，让她脸颊滚烫，握着纸条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那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学神**同桌**徐风，竟然主动提出……给她补习英语？

“他……他为什么……”陈汐晚的声音细如蚊呐，脑子里一片混乱。

“还能为什么！”严小诺激动地掐着她的胳膊，眼睛亮得吓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兴奋地说，“肯定是看你英语太惨不忍睹了！而且，汐晚，你不觉得自从文艺汇演后，他对你的态度就有点不一样了吗？他刚才是不是耳朵都红了？我的天！冰山融化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快答应！必须答应！”

陈汐晚看着纸条上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又看看徐风那故作镇定的侧影，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瞬间淹没了她。期末考的压力，分班的迷茫，似乎都被这张小小的纸条暂时驱散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那张纸条下面，郑重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字：

＞ **好。**

想了想，又红着脸，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加上两个字：

＞ **谢谢。**

然后，她屏住呼吸，轻轻地将纸条推回了**徐风的桌角**。

徐风动作顿了一下，极其自然地拿起纸条，展开看了一眼。当他看到那个“好”字和后面小小的“谢谢”时，紧绷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软化了一丝。他没有再看陈汐晚，只是将纸条重新折好，放进了笔袋的夹层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处理了一张无关紧要的草稿纸。

但陈汐晚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这一递一还之间，彻底改变了。窗外的热风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燥热了，期末考试的压力依旧在，但她的心里，却因为暑假里那每天下午3点到5点的图书馆之约，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动力。文理分科带来的离别愁绪，似乎也被这意外的、来自同桌的“补习”承诺，冲淡了许多。未来的路或许会分开，但至少，在这个夏天，他们之间，会有一段共同前行的时光，珍惜当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