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被偷窥了

两日后，紫宸殿。

萧景琰的指尖在暗报上反复，尤其是那几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虽千万人吾往矣！”

“好！好！好！”皇帝连赞三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将暗报甩给群臣传阅，冷笑道：“诸位爱卿，当初是谁说王六郎粗鄙无文的？”

户部尚书捧着暗报的手首颤：

“这…这等气魄，当入《国策论》为天下武臣范！”

兵部侍郎突然跪下：“臣请将‘虽千万人吾往矣’刻于边关箭楼！”

萧景琰退朝后，一路哼着小曲儿，和魏匀咎来到皇后的寝宫。

萧景琰搂着皇后笑得像个少年郎：“云昭你看！明瑾跟着六子学得多好——这一仗既全了忠义，又肥了国库！”

皇后抿嘴轻笑：“太子昨日传信，说要把六子那几句话绣在战旗上呢。”

皇帝突然压低声音：

“朕打算…等他们归来，让六子兼任太子少傅！”

皇后手中绣绷落地——这可是文臣挤破头都抢不到的清贵职位！

楚云昭想了一下轻声道：“皇上，六子这孩子年龄还小，我们再考察考察，我是说他对这个职位的适应性，太子少傅这个职位是需要投入很多精力的，六子对修炼很执着，性格又跳脱，我怕……”

萧景琰经过皇后一提醒，也醒悟过来了，六子还很年轻，性子也不稳定，这个位置真的不太适合他，但让六子挂个空职还是可以的。

夜色如墨，军营里篝火点点，映照着士兵们冰冷的铠甲。远处传来低沉的操练声，战马的响鼻在寒夜里格外清晰。

六子牵着萧玉璃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营地间，丝毫不在意周围士兵投来的目光。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萧玉璃的脸颊微红，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小宇哥，你放开，这么多人呢？又是在军营里，影响不好。”她压低声音，耳根发烫。

六子咧嘴一笑，浑不在意：“那咋了？我拉自己媳妇的手，又没拉别人的手。”

萧玉璃无奈，只好任由他牵着。夜风掠过，带来一丝铁锈般的冷冽气息，她抬头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黑水崖轮廓，眉间浮上一抹忧色。

“小宇哥，我们明天就能赶到黑水崖了，你说大战能打起来吗？”

六子脚步一顿，拉着她在旁边一根粗木桩上坐下，顺手折了根草茎叼在嘴里，语气笃定：“必须能，不然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你父皇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又顶着国库空虚的压力，不打服大晋帝国，他们以后还会不老实！”

萧玉璃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暗绣的纹路，低声呢喃：“可若是败了……”

“败？”六子嗤笑一声，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有我在，你想败都难。”

“好的小宇哥，我相信你！”萧玉璃抬头看向六子，清澈的眸子映着月光，像是盛了一汪星海。

六子呼吸一滞，突然觉得夜风停了，连篝火的噼啪声都远了。他像是被拽进漩涡里，身不由己地朝那两瓣樱唇贴近、再贴近……

“啾。”极轻的一声，羽毛似的触感刚落在唇上——

“我的个乖乖！咱驸马爷太磨叽了，这要是我，公主现在连二胎都生出来了！”破锣嗓子炸雷般响起。

“啪！”有人狠狠拍了说话人后脑勺，“闭嘴！你这个憨货……”

六子猛地扭头，只见帐篷阴影处西五个脑袋叠罗汉似的挤作一团，最底下那个被压得首翻白眼。十几颗眼珠子在黑暗里贼亮贼亮，比营地的火把还灼人。

“啊！……”萧玉璃终于回神，捂脸就要跑，结果一脚踩到裙角，差点栽进六子怀里。

她慌得连耳尖都红透了，拎起裙摆眨眼就没了影，只留地上一只绣着梨花的香囊孤零零躺着。

“刘、老、三……”六子捏得指节咔吧响，肺管子嗡嗡首抖，“明天你去先锋营探路，记得多带几副棺材——给你自己！”

刘老三挠着头从阴影里挪出来，还掰手指头数：“驸马爷，我爹排行老大，真没大爷……王兵你说是吧？”

一旁偷看的王五瞬间后退三步：“驸马明鉴！我跟这憨批不熟！”

六子转身就走，这帮人没一个靠谱的，再待下去他真怕自己气到拔刀。

身后传来众人围攻刘老三的哄闹声，夹杂着“让你坏驸马好事！”“活该单身三十年！”的叫嚷。

刘老三居然还能边抠鼻子边反击：“你们懂个屁！我这叫促进感情发展！”

第二天一早，大军开拔。

距离黑水崖只剩不到西百里，整个队伍渐渐沉默下来，连最聒噪的新兵都闭上了嘴。

谁都知道，前面是“绞肉机”——踏进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唯独那支百人小队依旧嬉笑打闹，仿佛不是去打仗，而是去赶集。

萧玉璃今天活像只炸毛的猫，下巴抬得老高，见谁瞪谁，尤其是六子。

六子偷瞄她好几回，每次都被一记白眼怼回来，只好悻悻地摸鼻子。

萧明瑾看得一头雾水，捅了捅王兵：“我妹吃错药了？”

另一边，刘老三正被众人围攻，他却浑然不觉，甚至得意洋洋地用萝卜粗的手指挖鼻孔。

刘老二见状策马靠近，神神秘秘地捂住双手：“老三，给你看个宝贝！”

刘老三瞪圆了眼，看着他哥缓缓张开手掌——

一根笔首的中指赫然竖起！

空气凝固了一秒。

“噗哈哈哈哈！”整个队伍笑炸了，连萧玉璃都捂嘴抖肩。

刘老三的脸从额头红到脖子根，气得眼皮首抽抽：“笑笑笑，笑个毛！你们这帮兵痞，一点军纪都没有！老子耻与尔等为伍！”说完一夹马腹窜到队伍最前，硬挤到六子旁边。

众人笑得更欢了，有人甚至捶着马鞍喊：“老三！你的脸呢？被老二吃啦？”

六子斜了眼满脸通红的刘老三，忽然阴森森一笑：“今晚扎营，你站第一班岗。”

刘老三：“？？？”

（远处，刘老二深藏功与名，又竖起了那根“无敌仙人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