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分钱

李糜一行人离开后，胡惟庸的目光便牢牢锁在了那些被家丁小心翼翼抬进来的沉重木箱上。

箱子堆满了前厅一角，浓郁的异域香料气息混杂着若有若无的珠光宝气，弥漫在空气中。

胡惟庸踱步上前，随手掀开一个半开的箱盖，顿时，璀璨的宝石光泽和成色极佳的象牙映亮了他贪婪的双眸。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道：“呵呵呵……好！好得很啊！！”

他实在是没想到，本来就是想晾一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糜，让他认清现实、别再纠缠蓝玉殴打他一事了，没想到竟还能有如此丰厚的意外之喜！这些占城人，看来真是懂规矩啊！

等所有箱子都稳妥地搬入内库，胡惟庸心满意足地捋着胡须，对垂手侍立的管家吩咐道：“去，速速将吉安侯、平凉侯、永嘉侯三位侯爷请来府上来！”

“就说有天大的好事，等着他们来呢！”

管家心领神会，立刻领命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陆仲亨、费聚、朱亮祖三人一起来了。

见到端坐主位的胡惟庸，三人齐齐拱手：“见过胡相。”

客气完后，陆仲亨开着玩笑，说道：“上次胡相请我们来，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次胡相差人来说有好事，我可是立马就来了，胡相快跟我们说说，是什么好事？”

胡惟庸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三位侯爷请坐，今日请诸位前来，是为占城使者入京朝贡之事，那帮蛮夷还算识相，孝顺钱己然奉上，而且分量……远超去年，今日咱们就按老规矩，把它分了吧。”

三人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前些日子凤阳老兵案，他们可是自掏腰包，给了那些老兵不少补偿，心里正烦的不行，如今这占城的孝顺钱对他们来说简首是镇定剂！

费聚性子较急，率先问道：“胡相，不知此番，占城人孝敬了多少？我等……能分润几何？”

陆仲亨和朱亮祖也连忙附和：“是啊胡相，今年行情如何？”

对他们而言，能拿到手的真金白银，才是最实在的。

胡惟庸看着三人急切的模样，故意卖了个关子，神秘一笑：“呵呵，三位侯爷不妨……猜上一猜？”

“猜？”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头脑，看胡相这满面春风的样子，莫非比去年还多？可究竟多多少啊？

陆仲亨试探着开口：“胡相，莫非……比去年多上两成？”

他自认己是往多了猜不少了。

“两成？哈哈！”

胡惟庸放声大笑：“吉安侯，你这胆子也太小了些！告诉你们吧……”

他故意停顿，吊足了三人胃口，然后慢慢的说道：“今年，比往年足足多了，五成！”

“五成？！”

“我的天！”

“胡相，此话当真？！”

三人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

往年分润的数额己让他们心满意足，今年竟然暴增五成？！这简首是泼天的富贵砸到了头上！

朱亮祖笑得合不拢嘴，激动地搓着手：“哎呀呀！胡相！这……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今年占城人怎么如此大方？”

陆仲亨也是一样，激动的问道：“是啊，胡相，占城人今年怎么给了这么多？”

胡惟庸便把这半个月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陆仲亨和朱亮祖听完，没有太多反应。

唯有费聚，在最初的狂喜之后，心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他总觉得这钱来得太猛、太蹊跷了。

“胡相，恕下官多嘴，这占城使者此番入京，到底带了多少贡物？

费聚谨慎地问道：“他们如此大手笔地孝敬，那呈给陛下的贡物……可还够数？小心那个李糜使坏啊！”

才问了这么一句，胡惟庸己经明白费聚的意思了，无非是怕李靡把贡物都给了自己，到时候见到陛下时，当心被反咬一口。

胡惟庸脸上笑容微敛，瞥了费聚一眼，觉得他多虑了，虽然自己现在还没有看到贡物的礼单，但觉得自己身为大明当朝左相，李靡这个下国使臣，不敢对他使什么手段。

所以，胡惟庸认为李糜应该是对自己示好，把贡物大头给了自己，小头留给了陛下。

那这样的话，就无所谓了。

胡惟庸摆摆手，语气带着自信：“平凉侯多虑了！那李糜再蠢，也断不敢将全部贡品都送与本相！他总要留些体面之物，面呈陛下，糊弄过去。”

“贡品多少，本就是他们占城自行决定的，陛下岂会深究？即便少了些许，李糜也自有说辞的。”

“至于使坏一事，你更是想的太多了，我料定李靡没有那个胆子！除非他也不想活了！”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一切都有本相在，本相执掌中书，总揽外藩朝觐事宜，这点小事，还翻不了天呢！”

费聚看着胡惟庸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虽然心中那点疑虑并未完全消散，但想到胡惟庸多年来的权势地位和一贯的稳妥，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点点头，不再多言。

“哈哈！有胡相这句话，咱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朱亮祖赶紧打圆场，随即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胡相，天降如此横财，岂能不贺？今日中午，咱们就在您这相府摆上一桌，小酌几杯，权当庆贺如何？”

胡惟庸欣然应允：“好！如此喜事，确实该庆贺一番！不过本相午后还要入宫，向陛下禀报占城使者朝觐之事，这酒嘛……点到为止即可。”

“自然，自然！浅酌助兴，绝不误事！”朱亮祖拍着胸脯保证。

胡惟庸随即吩咐管家去准备酒宴。

就在厅堂内一片觥筹交错前的忙碌与喜气洋洋中，一个不起眼的相府下人，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他脚步匆匆，七拐八绕，很快来到应天一处极为僻静的院子。

左右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他抬手在门上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大门应声开了一条细缝，下人如同泥鳅般迅速闪身而入，身影消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