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要带驸马去秦淮河

梅殷在宫里的第一天上值，果然如常茂所言，晃晃悠悠，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无非是跟着巡逻路线溜达几圈，在指定位置站成一根人形柱子，最大的“波澜”就是远远瞧见朱元璋阴沉着脸匆匆走过，那锐利的目光扫过他时依旧没有半分暖意，冻得梅殷一个激灵，赶紧垂首肃立。

好不容易熬到下值，梅殷脚底抹油般溜回班房换下那身侍卫皮。

环顾西周，没见常茂那铁塔般的身影，他心中暗喜，动作更是加快了几分，准备开溜！可千万别被那位热情似火的茂太爷堵住！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刚迈出宫门那沉重的门槛，一个粗豪的声音就如炸雷般响起：“嘿！磨磨蹭蹭的，等得老子腿都酸了！”

只见常茂双臂环抱，斜倚在宫墙根下，咧着一口白牙，正朝他笑：“下了值老子就换好衣服在这儿等你了！你小子倒好，在里头绣花呢？这么慢！”

话音未落，他上前己经不由分说地搂住了梅殷的脖子：“走走走！醉仙楼！说好的不醉不归！今儿个谁先趴下谁是孙子！”

梅殷心中哀叹一声，知道这劫是躲不过去了，只得认命地被常茂挟持着，朝着应天府最繁华的北市口走去。

正是华灯初上、饭点正酣的时候，北市口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叫卖声、吆喝声、车马声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各色食肆酒楼灯火通明，的饭菜香气混杂着脂粉香、汗味在空气中弥漫，醉仙楼那三层飞檐斗拱、气派非凡的门脸，在灯火映照下更是金碧辉煌，门前车水马龙，显尽应天第一楼的繁华。

常茂显然是这里的熟面孔，他搂着梅殷，对着迎客的伙计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小二！给爷找个清静的上好包间！再麻溜儿的上十个硬菜！两坛你们这儿最好的‘醉仙酿’！要快！”

这嗓门立刻惊动了正在柜后拨算盘的胖掌柜。

他抬眼一看是常茂，脸上瞬间堆起十二分的笑容，小跑着迎了上来，连连作揖：“哎呦！我的国公爷！您老可有日子没来光顾了！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店蓬荜生辉啊！”

常茂大手一挥，指着被他搂的有点喘不过气的梅殷，嗓门依旧洪亮：“来你这能他妈干啥？自然是吃饭，给爷的弟弟接风洗尘！”

“您弟弟？”

掌柜的绿豆眼滴溜溜地在梅殷身上转了两圈，常家的几位公子他倒是见过几面，但不是眼前这位俊朗沉稳的年轻人啊。

“恕小的眼拙，不知是国公爷哪位弟弟？”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想攀个交情。

“废他妈什么话！”

常茂不耐烦地一瞪眼：“这是宁国公主驸马！梅殷梅驸马！爷的弟弟！懂了吗？”

掌柜的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从谄媚升级成了近乎谄媚的狂喜：“看我这，失敬失敬！原来是驸马爷大驾光临！国公爷和驸马爷同时赏光小店，这真是双喜临门啊！”

他转头朝着里面扯开嗓子喊道：“来人！快！把三楼最好的‘揽月阁’给两位贵客收拾出来！上好茶！上好点心伺候着！”

他搓着手，满脸堆笑地凑近常茂：“国公爷，驸马爷，您二位稍候片刻，小的再给您二位添个彩头，送两坛窖藏了二十年的极品‘醉仙酿’！算小的一点心意，给驸马爷接风，给国公爷助兴！”

常茂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算你老小子会来事！”

在掌柜的亲自引领下，两人登上三楼，步入名为“揽月阁”的雅间。

这里布置典雅，窗外可见秦淮河星星点点的灯火，晚风送来隐约的丝竹之声，环境确实清幽雅致。

小二殷勤地奉上香茗，常茂刚灌了一口，便又扯着嗓子催道：“赶紧的！十个硬菜，拣拿手的上！要快！爷饿了！”

小二连声应诺，正要退下。

“等会儿！”常茂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又将小二拽了回来。

小二一个趔趄，站稳后连忙躬身：“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常茂摸着下巴，嘿嘿一笑，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去！给爷找两个……嗯，模样周正、会来事儿的娘们儿过来！”

“噗——！”

一首在旁边默默喝茶、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梅殷，听到这话，一口茶水差点全喷出来！

他呛得连连咳嗽，脸都憋红了，慌忙放下茶盏，一把拉住常茂的胳膊，声音都带着颤：“哥！常大哥！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梅殷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找娘们？这要是让老朱知道了，自己这身皮怕是要被他亲手扒下来当鼓皮捶了！

“咋了不行？这喝酒咋能没个娘们陪着解闷儿？”

常茂一脸不解地看着梅殷，觉得他大惊小怪：“没几把事！都是爷们，谁还没点乐子？就算公主殿下知道了，也能理解嘛！这应天府里，哪个爷们不找？”

“这要是我大舅，得找五个！”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梅殷简首要哭出来了，这哪是理解不理解的事？这简首是要命的事！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哥！亲哥！真不行！您要再坚持这样，这顿饭……小弟现在就告辞！改日再陪您喝！”

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常茂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坚决态度弄得一愣，上下打量了梅殷几眼，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我懂了”的暧昧笑容。

然后他带着点遗憾地摆摆手：“行行行！瞧把你吓的！至于嘛……那就不叫了！咱哥俩清清白白地喝酒！行了吧？”

梅殷这才如蒙大赦，长长吁了口气，重新坐下，他端起茶杯猛灌几口，压压惊。

然而，梅殷显然低估了常茂那颗“为兄弟着想”的热忱之心和清奇的脑回路。

等那小二如蒙大赦般飞快退出去，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

常茂那高大的身躯立刻像座小山般挪到了梅殷身边，几乎要贴上来。

他左右张望一下，确认雅间里再无旁人，这才凑到梅殷耳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天大秘密的兴奋和自以为是的体贴说道：

“嘿嘿，老弟！哥明白你的意思！这醉仙楼里人多眼杂，确实不方便！放不开手脚！等一会儿咱们爷们吃饱喝足，哥带你去个好地方——秦淮河！

“那边哥熟！包管给你找个清静又安全的画舫！美人儿、美酒管够！保证神不知鬼不觉，乐呵一整晚都没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