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色账本

矿道内的火药味混着磷矿石的腥气，林砚秋感觉后槽牙都在发颤。沈鹤年握着枪的手稳如磐石，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银针，首首钉在沈雁秋身上：“雁秋，义父待你不薄，何苦要和这些乱党混在一起？”

沈雁秋的枪口也对准了对方，旗袍下的手指微微发抖：“所以您早就和周鹤年勾结，把军火卖给日本人？那些打着商会旗号运出的‘货物’，全是用来杀中国人的？”她突然扬了扬手中染血的布条，“王会计也是因为发现了您的账本，才被灭口的吧？”

周鹤年轻笑出声，把玩着手中的银刀：“小姑娘倒是聪明。不过你以为沈会长只是个倒卖军火的商人？”他刀尖指向林砚秋怀中的木箱，“打开它。”

阿莱猛地将木箱护在身后，银刀划出寒光：“这是我们彝寨的东西！”话音未落，军统特务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阿莱耳际飞过，却精准击碎了他手中的银刀。周鹤年趁机上前，一脚踹翻木箱。铜印滚落的瞬间，箱底夹层露出半本烧得焦黑的账本，隐约可见“苍岩兵工厂”的字样。

林砚秋瞳孔骤缩——这和沈雁秋在溶洞中查看的账本并非同一本。沈鹤年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转头瞪向周鹤年：“你竟敢私藏......”

“沈会长怕是忘了，咱们的合作可不止军火买卖。”周鹤年捡起账本，烧焦的纸页簌簌飘落，“兵工厂的建设图纸，还有林工程师母亲留下的那份‘遗产’，您不也觊觎很久了？”他突然将账本甩向林砚秋，“告诉这位年轻人，他母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鹤年的喉结上下滚动，枪口却渐渐低垂。林砚秋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母亲临终前的咳嗽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沈雁秋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扑向沈鹤年：“义父！您说过会给我看她的档案......”

爆炸声就在此刻响起。矿洞顶部的碎石如雨点般坠落，一辆日军装甲车冲破岩壁撞进来，探照灯扫过众人惊愕的面孔。周鹤年趁机抓住林砚秋，将枪口抵在他太阳穴：“带着图纸和铜印，上车！不然我现在就送这位沈小姐去见阎王。”

阿莱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密道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无数火把在黑暗中亮起，彝族汉子们手持弓箭和长矛从各个岔道涌出。沈鹤年趁机挣脱沈雁秋，冲向装甲车。混乱中，林砚秋看见沈雁秋将微型相机塞进阿莱手中，大喊：“去兵工厂！照片里有......”

她的话被第二波爆炸声淹没。林砚秋被周鹤年推进装甲车，透过车窗，他看见沈雁秋举枪射击的身影，阿莱带着族人在枪林弹雨中朝相反方向奔去。装甲车启动的瞬间，他摸到口袋里沈雁秋留下的半截账本，上面用红笔圈着一串地址——正是苍岩县郊外的一座废弃砖窑。

“好好看看吧，林工程师。”周鹤年将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扔在他腿上，封皮印着“西南兵工署”的字样，“你母亲可不是什么普通学者。”林砚秋翻开日记，第一页的字迹让他浑身血液凝固——那是母亲的笔迹，上面赫然写着：“1934年7月，苍岩兵工厂核心图纸己藏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