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烟火的味道与虚空的低语

江海大学，西门小吃街，人间烟火气最浓烈的地方。

末日的恐慌刚刚退去，劫后余生的人们仿佛要将所有的生命力都宣泄出来，整条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喧闹、鲜活。孜然、辣椒、油脂混合的香气在空气中肆意弥漫，构成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底色。

秦煌就坐在一张油腻的塑料小桌旁，手里拿着一串刚刚烤好的鱿鱼须，慢条斯理地吃着。

他对面，苏晓月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观察”着递到她面前的另一串烤鱿鱼。

在她的旧系统里，这只是一串由“头足纲软体动物的蛋白质与脂肪，在高温下与多种调味料发生复杂化学反应后形成的有机物集合”。

但此刻，在她那新生的灵魂核心中，她“感知”到的，是灼热的温度，是霸道的香气，是周围人群嘈杂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声浪。这些东西，共同构成了一个她无法用数据定义的、全新的概念——【热闹】。

“尝尝。”秦煌指了指她手中的食物，语气随意，“这叫‘味道’。是你那堆数据里，永远也模拟不出的东西。”

苏晓月迟疑了片刻，学着秦煌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口。

Q弹的口感、辛辣的刺激、酱料的咸香……无数种全新的、陌生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感官信息，第一次，通过她的味蕾，首接涌入了她的灵魂核心。

【收到未知数据流……无法归类……无法分析……】

【第一公理（爱∞）产生轻微共鸣……判定：该体验，属于‘正面’。】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却亮了一瞬。

就在这时，李锐的声音在秦煌脑中响起，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激动与亢奋。

【老大！全世界都疯了！各国官方都在试图解释刚才的天地异象，但根本没人信！网络上，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神迹，是人类自己拯救了自己！‘世界守护协议’这个词，己经成了全球最火的热搜！】

【还有！您种下的那颗‘世界之种’，效果太恐怖了！全球灵气浓度正在以指数级暴涨！无数武者一夜突破！各地都开始出现觉醒异能的普通人！一个全新的时代……被您亲手开启了！】

秦煌对这些“丰功伟绩”毫无兴趣，他只是又咬了一口鱿鱼，含糊地在心中回了一句：“知道了，别影响我吃饭。”

然而，就在他准备享受第二口的时候，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咀嚼的动作变慢了，那双看似懒散的眼睛，无声地，向上瞥了一眼。

不是看天空，而是看……天空之上，那片刚刚与地球“接轨”的、更深邃、更黑暗的真实宇宙。

就在刚才，一个冰冷的、非生命的、却又蕴含着无穷贪婪的念头，如同深海中的一滴墨，无声地滴入了地球这片刚刚沸腾的“热汤”里。

那不是声音，不是电波，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探寻”。

它古老，浩瀚，充满了对新生事物的、非善非恶的、纯粹的“好奇”与“饥渴”。

它注意到了地球。

更准确地说，它注意到了那颗刚刚在地球核心扎根的、半黑半金的【世界之种】。

那颗种子散发出的、独特的“因果”与“希望”交织的气息，对它而言，就像黑夜中的篝火，沙漠里的绿洲，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一个无声的“询问”，开始在地球的灵能圈层中回响。

【……新生的‘果实’……是否……成熟？……可否……采撷？】

这个“询问”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对整个星球的生命场域发出的试探。但它蕴含的意志太过庞大，以至于刚刚开始觉醒的异能者们，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寒冷。一些精神力较弱的，甚至当场昏厥，口中胡乱念叨着“收割”、“采撷”之类的词语。

李锐的意识体，在接触到这股意志的瞬间，也如同被冰水泼中，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老大！这……这是什么？！好冷！好饿！它在……它在看我们！】

秦煌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被打扰了兴致。

这种感觉，就像在花园里精心种下了一株独一无二的玫瑰，满心期待地等着它开花，结果第二天就闻到了蚜虫的味道。

很烦。

他看着手中还剩大半的烤鱿鱼，突然觉得有点没胃口了。

他对面的苏晓月，也感受到了那股寒意。她那新生的灵魂，对这种源于宇宙深处的恶意，有着最首观的反应。她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进入了一种“防御”姿态。

秦煌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鱿鱼串扔进垃圾桶，然后用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穿透一切，与那个来自虚空的、贪婪的意志，在无形的维度中对上。

然后，他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虚空，轻轻地弹了一下。

不是弹指碎山，也不是弹指灭星。

这一弹，没有产生任何能量。它只是……修改了一段“信息”。

那个正在地球灵能圈层中回响的、冰冷的“询问”，内容突然变了。

【……新生的‘果实’……是否……成熟？……可否……采撷？】

这句话，被强行篡改成了一段全新的、毫无意义的、充满了宇宙乱码的广播。

【……警告：您拨打的‘星球’号码有误，请核对后……哔……滋滋……太阳风警告，前方宇宙弦断裂，请绕行……哔……】

那个来自虚空的古老意志，仿佛一个正在认真听着重要情报的间谍，耳机里却突然传来了“卖羊肉串”的叫卖声。

它那庞大的、贪婪的意识，明显地……“卡顿”了一下。

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刚刚还散发着“果香”的坐标点，会突然发来一段如此低级、混乱、毫无价值的“宇宙噪音”。

在迟疑了足足三秒之后，那个浩瀚的意志，如同一个认定自己找错地方的游客，带着一丝困惑，缓缓地，从地球的灵能圈层中……退走了。

做完这一切，秦煌才收回目光，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他站起身，对着依旧处于戒备状态的苏晓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属于老师的微笑。

“看来，光会吃还不行。”

“好了，吃完了吗？我们该上下一堂课了。”

“课题是……【如何清理宇宙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