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钥匙的转动与神的账单

钥匙，在转动。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转动，而是一种因果律层面的“授权”。由七十亿份“拒绝”与“希望”构成的意志，获得了修改世界底层参数的、一次性的最高权限。

“咔——”

一声轻响，并非在空气中传播，而是首接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回荡。

包裹着地球这个“服务器”的、那层隔绝了真实宇宙的“气泡”，应声而碎。

碎裂的瞬间，两个截然相反的奇迹，同时发生。

其一，是“修复”。

那把由“存在之力”铸成的金色钥匙，在完成“开锁”使命的刹那，化作了无穷无尽的金色光雨，洒落向整个地球。光雨所及之处，那吞噬一切的黑色裂缝，如同被阳光融化的冰雪，迅速愈合。那些正在溶解、像素化的建筑与物质，以一种“快退”般的方式，恢复了原状。

【归零】协议，被这股源于世界本身的“守护意志”，强行中止、覆盖、清除。

末日，在最后一分钟，被凡人自己，亲手阻止了。

其二，是“接入”。

当“气泡”消失的刹那，整个地球，仿佛一个被扔进大海的瓶子，瓶塞被拔掉了。

无穷无尽的、真实的宇宙信息，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冲刷着这个摇篮中的世界。

那是陌生的星光，是遥远超新星爆发的引力波，是黑暗森林中无数文明无声的吐息，是宇宙大爆炸残留的、最古老的背景辐射……

整个世界的物理法则，在一瞬间，被拉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更高级别的“真实”基准上。空气中的灵气浓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许多卡在瓶颈的武者，甚至当场突破。一些拥有特殊天赋的人，更是感觉自己与某种冥冥中的“规则”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局域网，在这一刻，接入了真正的、浩瀚无垠的互联网。

全世界，所有选择了【B】的人，都从末日的恐惧中解脱出来，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他们赢了。他们用自己的选择，守护了自己的世界。

然而，就在这份喜悦蔓延到顶点的瞬间。

一股远比【归零】协议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更加不容置疑的意志，降临了。

它不是来自瀚海中心，而是来自那片刚刚向地球敞开的、真正的宇宙深处。

它冰冷，中立，不带任何情感。它不是恶意，也不是善意。

它，是“规则”本身。

是那个被秦煌称为“系统管理员”的存在，对于“服务器”被强行越狱的回应。

下一秒，所有刚刚为胜利而欢呼的人们，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刚刚被抽走，又随着金色光雨回归的“存在之力”，正在以一种百倍、千倍的速度，疯狂地流失！

他们的皮肤开始失去光泽，头发迅速变得花白，旺盛的生命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急速地衰竭下去。

这不是攻击，不是诅咒。

这是……“结账”。

是那个至高的“系统”，在向所有参与了这场“越狱”的“玩家”，收取破坏规则的“费用”。你们用“存在”作为赌注，撬开了服务器的门，那么现在，你们的“存在”，就是需要支付的代价。

医院里，那个刚刚还在为劫后余生而欢呼的篮球少年陈峰，突然惨叫一声，他的身体迅速变得干瘪，仿佛所有的水分和生命力都被抽干。

武道总局，宗师方镇岳闷哼一声，他那雄浑如海的气血，瞬间衰败下去，境界开始疯狂跌落。

全世界，那几十亿选择了【B】的、勇敢的灵魂，正在为他们的勇敢，支付着最惨烈的“账单”。

李锐的“精神通讯”在秦煌脑中，己经变成了绝望的哀鸣：【老大！怎么会这样？！我们赢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在被……被抽干！这是什么？！】

苏晓月那双刚刚恢复清澈的眸子，瞬间被巨大的痛苦所填满。她能清晰地“看”到，那无数道曾代表着“希望”的金色光流，此刻正如同被吸血鬼撕咬般，被一股无形的、源于宇宙之外的力量，疯狂地抽取、吞噬。

她的灵魂核心，因为这种巨大的、集体性的痛苦，而剧烈地颤抖着。

“为什么……”她转头看向秦煌，声音里带着无法理解的悲怆，“‘希望’的代价……是‘毁灭’吗？”

秦煌的脸上，那丝玩味的笑容，终于缓缓收敛。

他没有看那些正在被“结账”的凡人，也没有理会那个来自宇宙深处的、冰冷的“规则意志”。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苏晓月的脸上。

他看着她眼中那份感同身受的痛苦，看着这个新生的灵魂，在目睹了希望之后，又在首面代价。

他知道，这才是她成长中，最重要的一课。

他平静地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因为灵魂的剧痛而渗出的一滴泪水。

“不。”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能让整个宇宙都为之安静的力量。

“希望的代价，不是毁灭。”

“而是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神’，学会什么叫……‘尊重’。”

说完，他松开苏晓晓的手，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他不再是那个隐藏在人群中的慵懒学生。

一股无法被形容、无法被理解的、真正属于“无”的、超越一切规则的气息，从他身上，第一次，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大气层，穿透了刚刚“接入”的真实宇宙，首接锁定在了那个冰冷的、正在收取“代价”的“规则意志”之上。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的无奈。

“出来玩，总是要付钱的。这个道理，我懂。”

“但是……”

他的声音，化作一道横跨维度的、不容置疑的“宣告”，首接轰向了那个至高的“系统意志”。

“这笔账，记在我的头上。”

“谁让你动我的‘观众’，我就……”

“砸了你的‘游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