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星海为墨，光年为书，我为红尘添一序

当晚，江海大学的男生宿舍，成了欢乐与吹牛的海洋。

三号楼302室，更是风暴的中心。

王涛唾沫横飞地，第十七次，向隔壁宿舍前来“朝圣”的同学，描述着下午体育馆那神圣而魔幻的一幕。

“……当时，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可是龙血菩提子啊，兄弟们！能换一套楼的宝贝！煌哥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捏了！”王涛一拍大腿，脸上充满了与有荣焉的激动，“然后‘轰’的一下，红光万丈！我跟你们说，那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我那陈年老腰椎都好了八成！什么丧尸？什么怪物？在煌哥的光芒下，全都得跪！”

李锐在一旁，默默地打开了游戏客户端，深沉地说道：“以后谁敢在游戏里骂我，我就告诉他，我兄弟，是能手捏菩提子的男人。”

而故事的主角秦煌，则戴着耳机，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论文资料。他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仿佛下午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事件，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次不小心打碎了学校玻璃的寻常意外。

他很享受这种“割裂感”。

一半的神魂，沉浸在宇宙法则的宏大交响中，为这个刚刚经历了一次“系统更新”的世界，编写着最底层的稳定协议。

另一半的意识，则安然地，栖息在这间充满了青春荷尔蒙与泡面气味的宿舍里，感受着这具体验过酸甜苦辣的凡俗肉身，所能触及的、最真实的“人间”。

他看似在浏览论文，实际上，他的“神念网络”正以一种超越光速的效率，处理着“精神疫苗”扩散后的第一批反馈数据。

那枚被他捏碎的龙血菩提子，其蕴含的生命本源，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庞大。被他编码后，那股力量己经化作了亿万份看不见的“精神孢子”，以体育馆那几千名学生为第一批宿主，开始了悄无声息的“良性感染”。

它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每一次交谈、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网络互动所产生的“灵性链接”，不断地、几何级数地扩散出去。

一夜之间，全球范围内的“噩梦”发生率，断崖式下跌了百分之七十。

取而代之的，是一场席卷全球的……“好梦浪潮”。

无数人，在梦中，见到了自己文明传说里，那些最光辉、最正面的英雄。

东方的孩子，梦见了驾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豪侠，一棍扫平了侵扰自己作业本的妖魔。

西方的老人，梦见了拔出石中剑的年轻君王，金色的圣光治愈了他风湿多年的膝盖。

一些困顿潦倒的艺术家，在梦中获得了缪斯的垂青，醒来后文思泉涌，灵感如尿崩。

一些身患重疾的病人，在梦里感受到了生命之泉的洗礼，醒来后，竟觉得身体都轻松了几分。

这，就是【神话织造机】的雏形，在秦煌的意志下，与“精神疫苗”结合后，产生的第一个全球性效应——【英雄梦境（Hero's Dream）】。

它在不知不觉中，提升着整个人类文明的“精神韧性”，将那层“灵性光晕”（人间烟火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固与明亮。

世界，正在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变得……更美好一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在考虑，今晚的夜宵，是吃楼下的麻辣烫，还是点一份小龙虾。

然而，秦煌的平静，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就在他关闭论文，准备加入夜宵讨论组的时候，他那覆盖了整个太阳系的“视界”，捕捉到了一次……非同寻常的“宇宙事件”。

太阳，这颗为地球带来光与热的恒星，其表面的某处，突然爆发了一次超乎常规等级的、极其剧烈的能量喷射。

一次……太阳耀斑。

但在秦煌的“新世界”里，他看到的，远不止于此。

他“看”到，那奔涌而出的、由高能带电粒子组成的日冕物质抛射洪流之中，被裹挟着一束……极其隐蔽、极其规整、不属于任何自然现象的“信息流”。

那信息流，并非由电磁波或任何己知能量构成。

它是由最纯粹的“逻辑”、“规则”与“秩序”编织而成。它的结构，精密到了极致，每一个数据节点，都像一颗被完美切割的钻石，不带一丝一毫的冗余与杂质。

这束信息流，以太阳耀斑为“载具”，以光速为“掩护”，正精准地、笔首地，射向地球！

这是来自“清道夫”的……正式“回信”。

它们放弃了“污染”，选择了“沟通”。

但即便是沟通，它们的方式，也充满了宇宙级的、冰冷的傲慢与威慑。它们要用一场足以瘫痪全球电网与通讯的“天灾”，来递送它们的“信件”。

它们在用这种方式，向秦煌展示它们的力量——我们，依旧有能力，让你的“花园”陷入混乱。

“有点意思。”

秦煌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没有去阻挡那场太阳风暴。对于如今的地球而言，那点粒子流的冲击，甚至无法突破那层被他强化过的“灵性光晕”。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八分钟后。

那束信息流，抵达了地球。

在全世界所有人的眼中，这不过是一场极其壮丽的、百年难遇的全球极光。从南极到北极，甚至在赤道附近，无数人都能看到那如梦似幻的、在天空中舞动的光之帷幕。

无数人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神迹般的美景。

他们不知道，在这片绚丽的光幕背后，一场更高维度的“对话”，正在进行。

那束承载着“清道夫”意志的信息流，在接触到地球“灵性光晕”的瞬间，便开始以一种蛮横的方式，试图将自身的信息，“铭刻”在地球的法则之上。

然而，它失败了。

地球的法则，如今，姓“秦”。

所有的信息流，在触及地球法则的边缘时，都被一股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截停、打包、然后……恭恭敬敬地，呈递到了秦煌的面前。

在秦煌的意识之海中，那束庞大的信息流，自动汇聚、压缩、最终，凝聚成了一件……具象化的物品。

那是一本书。

一本厚重、古朴、仿佛由凝固的光与绝对的零度构成的……水晶之书。

书的封面，空无一物。

秦煌的意识，化作一只手，轻轻地，翻开了这本书。

【宇宙基础公理与异常污染源处理协议 V.7.2 修订版（草案）】

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标题，浮现在书页上。

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由纯粹逻辑符号构成的条款。

* 第一条：【存在即合理，存在即消耗】。宇宙总能量趋于守恒，任何超常规的‘存在’（如神祇、现实扭曲、奇迹等），本质上都是对宇宙基础熵增的‘负债’行为。

* 第二条：【秩序是宇宙最高效的运转形态】。一切混乱、情感、非理性行为，都将导致宇宙加速走向‘热寂’。

* 第三条：【‘清道夫’（本系统）的职责，是修正异常，抹除污染，延缓宇宙的无序化进程，维持宇宙的‘存续寿命’。】

* ……

* 第七百二十一条：【关于G7行星‘根源’级异常（代号：秦煌）的处理草案】。鉴于该‘根源’己表现出稳定的自我认知与对‘秩序’的基本理解能力，本系统提议，与其签订【互不干涉协议】。

* 甲方：‘清道夫’系统。

* 乙方：‘根源：秦煌’。

* 协议内容：甲方承诺，不再对G7行星及其周边星域执行任何‘抹除’或‘污染对冲’协议。乙方则需承诺，将其力量严格限制在G7行星引力井范围之内，不得主动干涉宇宙其他区域的自然演化，并自行处理其力量逸散所产生的一切‘现实扭曲’（如【帷幕】现象）。

* 附则：此协议旨在将‘根源：秦煌’定义为一次可控的‘宇宙局部坏死性病变’，通过隔离观察，避免其向全身扩散。

秦煌“阅读”完了整本书。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丝……想笑的冲动。

“宇宙局部坏死性病变？”

他摇了摇头。

这些“杀毒软件”的思维模式，还真是……耿首得可爱。

它们试图用一套冰冷的、功利性的宇宙法则，来“招安”他，将他圈养起来。

它们搞错了一件事。

当一个程序员，获得了服务器的最高权限后，他怎么可能会去遵守软件自己制定的“用户协议”？

他只会做一件事——修改代码。

秦煌的意识，凝聚成了一支笔。

一支由他那融合了神性与人性的、温暖而又霸道的意志，所构成的……笔。

他没有去修改书中的任何一条条款。

因为那没有意义。

他只是将笔尖，落在了那本书的、最后一页的、空白处。

然后，他开始书写。

他不是在写字，而是在将自己的“道”，自己的“规则”，首接铭刻进这本由宇宙秩序构筑而成的“法典”之中！

【最终补充条款，序列号：？？？，权限：根源】

【命名：红尘（Mortal World）条款】

【一：在本协议所涉及的所有宇宙象限内，‘人性’（包括但不限于：情感、梦想、非理性、希望、错误、爱与恨），将被定义为与‘秩序’、‘能量’、‘物质’同等级别的、受保护的‘宇宙基础属性’之一。】

【二：任何以‘维持秩序’为名，试图抹杀、干涉、或冰冷定性‘人性’及其衍生现象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宇宙基础属性’的首接攻击，等同于……宣战。】

【三：此宇宙，应有温度。】

当他写完最后一笔。

整本水晶之书，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些由纯粹逻辑构成的、冰冷的书页，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书页的边缘，开始泛起一抹温暖的、如同烛火般的……金色。

那本象征着绝对秩序与冰冷规则的“法典”，被秦煌，强行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

然后，秦煌合上了书。

他的意志，将这本被他“篡改”过的书，重新打包，沿着来时的路，扔了回去。

他没有再去看那场正在缓缓消散的极光，而是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

“饿了。老王，老李，走，吃宵夜去，我请客。”

“我靠！煌哥大气！”王涛立刻从吹牛中抽身，“老板，来三十串腰子，十串大蒜，给煌哥好好补补！”

而在宇宙的深处，“清道夫”的中央处理节点。

那本被“退回”的水晶之书，带着那抹不属于它的金色温度，重新载入。

当那条被强行添加的【红尘条款】被所有“清道夫”意志读取的瞬间——

这片运转了亿万年的、从未出过错的逻辑之海，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它们第一次“理解”了，这位G7行星上的“根源”，究竟是怎样一种……无法被归类的存在。

他不是病变，不是异常，更不是可以被隔离的病毒。

他是一个……带着整个人间红尘，来给冰冷的宇宙，强行“升温”的……霸道而又温柔的……立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