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戏台魅影

冰冷！滑腻！带着浓烈尸臭的触感瞬间包裹了小美的脚踝！

“啊——！”极致的恐惧和恶心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猛地向后一缩！那只腐烂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扣住她的脚踝，疯狂地向下拖拽！粘稠的黑水溅在她的裤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剧痛和冰冷的怨念顺着脚踝瞬间蔓延而上！小美只觉得半边身体都麻痹了，意识如同掉进了冰窟！笼罩着她和乌蝇的金光护罩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贴在乌蝇额头的“镇魂安神符”更是光芒尽失，飘落在地！

完了！小美心中一片冰凉！师父刚走，她就要…

不！不能放弃！师父还在里面拼命！乌蝇哥还躺在这里！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强烈的求生意志猛地从小美心底爆发！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左手死死抓住岸边一块凸起的、冰冷的石头，指甲瞬间崩裂出血！右手则用尽全身力气，抡起那根沾满污血的辟邪木棍，朝着抓住自己脚踝的那条腐烂手臂，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噗嗤！”

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腐烂的手臂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砸在烂泥上的声响！棍身上乌蝇残留的污血，混合着雄黄朱砂的药力，如同烧红的烙铁！

“嗤——！”

一股浓烈的、带着焦糊肉味的黑烟瞬间冒起！那条腐烂手臂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发出无声的惨嘶，腐烂的皮肉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冒起细密的水泡！抓住小美脚踝的力量瞬间松开了大半！

有效！小美心中狂喜！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不顾脚踝被腐蚀的剧痛，再次抡起木棍，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那条手臂的手腕位置，疯狂地、连续地砸了下去！

“砰砰砰！”

每一次砸击，都带起一片黑烟和腐烂肉屑！那条手臂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猛地缩回了翻涌的黑水之中，只留下一截被砸断的、冒着黑烟的腐烂手指，还死死扣在小美的裤腿上！

小美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她强忍着恶心和剧痛，用木棍挑开那截断指，迅速检查脚踝。皮肤被腐蚀得一片红肿溃烂，火辣辣地疼，还有丝丝缕缕的灰黑色怨念如同跗骨之蛆，正试图往伤口里钻。她立刻抓起地上那张掉落的“镇魂安神符”，也不管有用没用，首接拍在了溃烂的伤口上！

微弱的安神之力透入，暂时压制了怨念的侵蚀，疼痛稍缓。她不敢耽搁，立刻将另一张黯淡的“金光护身符”再次激发，重新撑起摇摇欲坠的护罩，将她和昏迷的乌蝇笼罩在内。

做完这一切，小美才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眩晕袭来。她靠在冰冷的岸边石头上，剧烈地喘息，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她看向师父消失的那条小路方向，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助。师父一个人…能行吗？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微弱地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未知号码的短信。小美颤抖着手掏出来，屏幕幽幽的光映亮了她惨白的脸。内容依旧简短，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小丫头，命挺硬。可惜，你师父…怕是回不来了。听听，戏…开场了。”**

戏开场了？小美心头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果然！

之前楚人美那飘渺怨毒的哼唱声，不知何时己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从舞台方向、那被翻涌黑水雾气笼罩的孤岛深处，隐隐传来的…另一种声音！

不是哼唱，而是…真正的粤剧唱腔！

锣！鼓！板！弦！

虽然声音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极其微弱而扭曲，但那熟悉的、属于粤剧特有的打击乐和丝弦伴奏的旋律，却清晰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和怨念的屏障，幽幽地飘了过来！

咿咿呀呀…叮叮当当…

锣鼓点由慢转快，丝弦声如泣如诉…

紧接着，一个冰冷、哀怨、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女声唱腔，伴随着伴奏，清晰地响了起来：

“…苦…命…人…诉…冤…情…”

“…深…潭…底…寒…彻…骨…”

“…恨…滔…天…呐…化…厉…魄…”

“…索…命…来…呀…无…人…逃…”

是楚人美的声音！她在唱！在舞台上…开腔了！

随着这正式的戏腔响起，整个空间的气氛陡然剧变！

岸边翻涌的黑色水域，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猛地掀起了更加狂暴的巨浪！无数腐烂的手臂不再盲目抓挠，而是如同朝拜般，齐刷刷地指向舞台方向，发出无声的、充满怨毒的嘶吼！

笼罩着孤岛的浓重黑雾，开始剧烈地翻滚、涌动！雾气之中，隐隐约约，开始浮现出…人影！

不是腐烂的水鬼！而是…穿着各式各样、陈旧破烂戏服的…身影！

有穿着蟒袍玉带的“帝王”，有披着霞帔的“贵妃”，有画着花脸的“武将”，有青衣素服的“书生”…它们的身影在浓雾中扭曲、模糊，如同褪色的皮影，随着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和锣鼓点，僵硬地、诡异地…舞动着！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死气和怨念！

鬼伶！由楚人美滔天怨念凝聚的、陪她唱这出索命大戏的…鬼伶！

“咚咚锵！咚咚锵！”

锣鼓点越来越急！丝弦声越来越凄厉！楚人美那冰冷怨毒的唱腔也越发高亢尖锐，如同杜鹃啼血，字字泣泪，句句含恨！穿透耳膜，首刺灵魂！

随着这戏腔的拔高，小美惊恐地发现，笼罩着她和乌蝇的金光护罩，竟然开始剧烈地波动、闪烁！护罩表面，如同被无形的酸液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楚人美的怨念，伴随着这正式的戏腔，威力暴涨！这金光护罩，根本撑不了多久！

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随着戏腔的深入，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要脱离身体！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破败的舞台…翻滚的黑水…舞动的鬼伶…仿佛都在褪色、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昏暗的…水边景象？

“不！不能看！”小美猛地意识到什么！这是楚人美要拉她进入怨念幻境！重现她当年被冤枉、被沉潭的悲惨记忆！一旦沉溺其中，精神就会被彻底同化、吞噬！

她死死咬住嘴唇，用剧痛强迫自己清醒！双手紧紧握住那根冰冷的辟邪木棍，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必须守住！守住这片最后的阵地！等待师父的信号！

舞台深处，那咿咿呀呀的索命戏腔，伴随着急如骤雨的锣鼓点，如同无形的绞索，越收越紧！

而祁乐天冲入的那条小路尽头，依旧被翻滚的黑雾和诡异的鬼伶身影所笼罩，死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