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使蛰翼·神谕之变

武魂城，供奉殿深处。

千仞雪盘膝端坐在巨大的六翼天使神像之下，周身沐浴在柔和却威严的金色圣光之中。她双目紧闭，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眉宇间那抹因寂灭之力侵蚀而残留的灰败死气己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介乎于神圣与冰冷之间的坚韧光泽。

胸口的致命伤处，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形似破碎棱镜的金色疤痕。这疤痕并非丑陋，反而像某种神秘的烙印，隐隐与神像的光芒呼应。她背后的天使光翼缓缓舒展，六片光翼不再是纯粹的圣洁白金，在羽翼的边缘，悄然染上了一层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金色泽，如同被淬火锻造过的精金边缘，透着一种历经劫难后的内敛锋芒。

千道流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孙女。他高大的身影在神像的光辉下显得有些寂寥，气息比起施展“天使圣愈”前明显虚弱了几分，鬓角也添了几缕刺眼的银霜。强行接引神之本源，代价巨大。但看着千仞雪身上那奇异的变化，他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金鳄斗罗恭敬地侍立一旁，他的伤势在神恩下恢复了大半，但武魂黄金鳄王原本璀璨耀眼的金色鳞甲上，此刻却诡异地浮现出几片黯淡的灰斑，无论他如何催动魂力都无法驱散。这灰斑如同附骨之蛆，带着一丝归墟的寂灭气息，让他每一次运转魂力都感到一丝迟滞和源自灵魂的冰冷。这是他为千仞雪挡下那致命一指的代价，也是归墟之力对神圣武魂的亵渎烙印。

“爷爷。”千仞雪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眼眸深处，除了刻骨的仇恨与冰冷，还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深邃与……困惑。她低头看着胸口那道疤痕，指尖轻轻拂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那股力量……寂灭……它似乎……改变了什么。”

千道流走上前，声音低沉而凝重：“吾神恩典，驱散了那湮灭之力对你生机的侵蚀，保住了你的根基。但是雪儿，那股力量本质太过诡异霸道，它虽被驱逐，其残留的‘意蕴’却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渗入了你的武魂本源，甚至……影响了神位的传承烙印。”

他指向千仞雪光翼边缘那抹灰金：“看，这就是证明。神圣天使之力，本该至纯至净，排斥一切异种。可这寂灭残留，非但未被完全净化，反而与你的天使之力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存，甚至融合。这绝非寻常！”

“共存？融合？”千仞雪眉头紧蹙，试着调动魂力。纯净的天使圣光自她掌心涌出，温暖而神圣。然而，当她意念微动，尝试引动心口疤痕处那丝奇异的感觉时，掌心的圣光边缘，竟真的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见的灰金光芒！这光芒一闪即逝，却让掌心的空间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虽然微弱，但这变化让千仞雪和千道流都瞳孔骤缩！

“这是……空间之力？”千仞雪失声道。天使之力主净化、审判、守护，从未听闻能涉足空间领域！

“不完全是空间……”千道流眼神锐利如鹰隼，捕捉着那瞬间即逝的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凝固’？或者‘凋零’空间节点？带着一丝那归墟之力的寂灭特性！”他心中翻江倒海。天使神位传承了无数岁月，其力量属性早己固定。这突如其来的变异，是福是祸？

“难道是……”千仞雪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化为更深的冰寒，“那朱竹清的力量……在湮灭我的同时，其力量的‘种子’也被我的天使本源在生死关头强行吞噬、解析了一部分？就像……毒药也能成为解药的一部分？”

“极有可能！”千道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与忌惮，“置之死地而后生！寂灭之后的新生！雪儿，这或许是吾神给予你的试炼，亦或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机缘！归墟之力层次极高，若能将其特性融入你的天使神位，你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他猛地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神像，目光无比虔诚炽热：“吾神在上！您的旨意，莫非在此？让天使的光辉，也能掌握寂灭的权柄，审判的锋芒亦能撕裂虚空？”

神像的光芒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

千道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转向千仞雪，语气斩钉截铁：“雪儿，立刻闭关！就在这神像之下！全力感悟你体内这股新生之力！尝试去理解它，掌控它，将它融入你的天使武魂，融入你未来的神技之中！这是你超越历代传承者，甚至……超越吾神最初设定的唯一契机！”

他眼中寒光一闪：“至于慕容复和朱竹清……此仇必报！但非今日！他们如今气运正盛，携灭国弑神之威，锋芒不可首撄。我们需要时间！你需要时间消化这份机缘，稳固力量！武魂殿也需要时间舔舐伤口，积蓄力量！”

“金鳄。”千道流看向一旁的金鳄斗罗，“传我密令：武魂殿所属，全面收缩！放弃所有争议据点，停止一切对外扩张行动。所有魂师，潜心修炼，没有我的手谕，不得擅自行动！供奉殿资源，优先供给雪儿闭关所需！”

“是！大供奉！”金鳄斗罗沉声应道，他身上的灰斑在神像光芒下微微刺痛，提醒着他敌人的可怕。

“爷爷，我明白。”千仞雪的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她缓缓站起身，破碎的光翼收敛，那抹灰金也随之隐没。她望着供奉殿外索托城的方向，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的仇恨之火，但火焰深处，却多了一缕对力量的极致渴望。“力量……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慕容复，朱竹清……你们给予我的耻辱和痛苦，他日必以百倍奉还！待我出关之日，便是尔等……寂灭之时！”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神像基座旁专门开辟的密室，沉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神像的光芒更加浓郁地倾泻在石门上，仿佛在守护着一个正在蜕变、融合了神圣与寂灭的奇异存在。

供奉殿内，只剩下千道流和金鳄斗罗。千道流看着紧闭的石门，低声自语，又像是对着神像祈祷：“寂灭与圣辉……光与暗的融合……雪儿，但愿你能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天使之路。为了复仇，也为了……我天使一族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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