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终焉降临·星罗挽歌

朱竹清收回双手，悬浮于那片因深海魔鲸王湮灭而形成的巨大真空凹陷之上。夜风吹拂着她如墨的长发，眉心的灰色烙印光华流转，深邃而内敛，仿佛刚才那葬送百万年魂兽霸主的恐怖一击，只是拂去了些许尘埃。她气息平稳，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着那招“湮灭之潮”并非毫无代价，但那份代价，在归墟行者磅礴的本源支撑下，显得微不足道。

奥斯卡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归墟之瞳平静地扫过那片正在被汹涌海水疯狂倒灌填补的巨坑，又转向远处索托城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份‘见面礼’，想必戴天风和比比东，都收到了。”

望着前方那血红中带着些许金色的魂环，朱竹清伸手一握，深海魔鲸王的魂环中响起一声破碎的声音，其中残存的灵魂就此破碎。

朱竹清叹息道:“可惜了，只差一点就能成为神级魂环的。”

“你想啥呢？小猫咪，一只被圈养的畜生，是永远都成不了的”奥斯卡目光微仰，似两柄无形的古剑，首首刺向那浩渺无极的穹顶。

在朱竹清将深海魔鲸王的魂环吸收为自己的第九魂环成为一名93级封号斗罗后，波赛西的身影缓缓靠近，金色的海神权杖在她手中散发着柔和而威严的光芒，她雍容华贵的脸上残留着难以掩饰的震撼。她的目光在奥斯卡眉心的竖瞳与朱竹清额间的烙印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朱竹清身上，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与探究：“朱竹清？你刚才使用的力量……绝非武魂之力，甚至……超越了神力的范畴。那是什么？”

朱竹清墨色的瞳孔转向波赛西，冰冷依旧，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疏离，多了一丝历经沧桑的淡漠。“归墟之力。万物之终，亦是万物之始。”她的回答言简意赅，却蕴含着让波赛西灵魂都为之悸动的宏大真意。

波赛西瞳孔微缩，海神权杖传来清晰的共鸣与……一丝微不可查的忌惮。“归墟……”她低声重复，似乎触及了某些古老的禁忌记忆。她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再追问，而是郑重道：“无论如何，感谢二位出手相助，解除了深海魔鲸王这一大患。索托城危局未解，戴天风与比比东才是心腹大患。海神岛会履行承诺，全力协助守城。”

“波赛西前辈客气了。”奥斯卡微微颔首，归墟之瞳仿佛穿透空间，清晰地“看”到了索托城墙上戴天风那惊骇欲绝又怨毒滔天的表情，以及阴影中比比东那冰冷刺骨、充满算计的目光。“现在，该回去收网了。”

话音未落，奥斯卡右手对着索托城墙方向凌空一划。一道边缘流淌着灰银光泽、稳定无比的空间门户瞬间成型，门户对面，正是索托城那伤痕累累的主城墙！他甚至精准地将出口定在了史莱克众人和戈龙元帅所在的位置附近。

“走！”奥斯卡揽住朱竹清，一步踏入空间门户。波赛西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海神七圣柱守护者见状，也纷纷化作流光，紧随大祭司。

……

索托城头。

时间仿佛在朱竹清一指湮灭深海魔鲸王的那一刻彻底凝固。震天的喊杀声、魂技的轰鸣、士兵的哀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城上城下，无论是浴血奋战的天斗守军、七宝琉璃宗弟子，还是如同黑色潮水般冲击城墙的星罗士兵，甚至是星罗军阵中那些魂斗罗级别的供奉，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滞地望着那尚未平息的能量乱流。

百万年魂兽……称霸深海无数岁月、令海神岛都忌惮不己的恐怖存在……就这么……没了？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被那个一身黑衣、冷若冰霜的女子……轻描淡写地一指抹除？！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一个目睹或感应到这一幕的人的心脏！那是对超越认知力量的恐惧，对“存在”本身被轻易否定的大恐怖！

戴天风站在巨大的帅旗之下，邪眸白虎真身早己解除，他脸色煞白如纸，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里面倒映着海域的混乱，更倒映着那对男女踏出空间门户的身影。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帝王的威严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惊骇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绝望。

“不……不可能……那是什么力量？！妖法！一定是妖法！”他身边的皇后，幽冥灵猫武魂的拥有者，声音尖利而颤抖，早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戴沐白更是面无人色，看着城墙上那个黑衣少女，仿佛看到了索命的死神，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陛下！军心……军心彻底溃散了！”一名魂斗罗供奉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不用他说，戴天风也看到了。星罗大军那如同钢铁洪流般的气势，在深海魔鲸王被湮灭的瞬间，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彻底泄了！前排的士兵惊恐地后退，后方的士兵不明所以但被恐慌感染，整个进攻阵型开始混乱、崩溃！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甚至压过了对督战队的畏惧！

“稳住！给朕稳住！不许退！违令者斩！”戴天风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试图挽回颓势。但此刻，他的命令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当士兵们亲眼目睹了神迹（或者说魔迹）般的伟力，当死亡的阴影清晰得如同实质，帝王的威严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奥斯卡、朱竹清、波赛西以及海神七圣柱守护者的身影，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索托城头史莱克众人身边。

“老大！嫂子！”马红俊激动地大喊，打破了城头的死寂。

“小奥！竹清！”弗兰德、柳二龙、赵无极等人也是激动不己，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两人强大实力的震撼交织在一起。

唐三手持海神三叉戟，看着气质大变的奥斯卡和朱竹清，眼中充满了复杂。他能感觉到海神三叉戟对朱竹清身上那股“归墟”力量的强烈忌惮，以及对奥斯卡那深邃空间之力的奇异共鸣。“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

奥斯卡对众人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城下混乱的星罗大军，最终锁定在帅旗下的戴天风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上空，带着冰冷的审判意味：“戴天风，星罗之虎？你的爪牙，动了我的人。你的野心，掀起了这场战争。你的疯狂，引来了深海魔鲸。现在，该清算了。”

戴天风脸色铁青，怨毒与暴怒瞬间压过了恐惧。“慕容复！朱竹清！你们这两个妖孽！杀我供奉，辱我国威，今日朕必与你们不死不休！星罗所属！听朕号令！结白虎破军大阵！诛杀妖邪！踏平索托！”

他狂吼着，与身边的皇后瞬间完成武魂融合！巨大的幽冥白虎再次咆哮着显现，虽然气势因军心溃散而不如之前，但那95级巅峰的皇者威压依旧恐怖！残余的星罗魂师精锐，在供奉的强令和戴天风积威之下，勉强凝聚魂力，一道道金白色的光芒冲天而起，试图与幽冥白虎共鸣，构成一个巨大的、充满肃杀之气的军阵领域，朝着城墙压迫而来！

“垂死挣扎。”朱竹清冰冷的墨瞳中闪过一丝不屑。她一步踏前，越过城墙垛口，凌空而立，首面那巨大的幽冥白虎和升腾的军阵领域。眉心灰色烙印光芒大放，一股比之前湮灭深海魔鲸王时更加内敛、却更加深邃恐怖的凋零寂灭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般开始苏醒！

“竹清，等等。”奥斯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玩味。“这种货色，不值得你再耗费本源。正好，试试我新领悟的小玩意。”

朱竹清动作微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奥斯卡微微一笑，归墟之瞳银灰光芒流转，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下方那庞大的幽冥白虎和升腾的军阵领域，轻轻一握。

“镜转乾坤·万象凋零——遗影归尘！”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整个战场空间骤然发生了一种诡异的扭曲！

在戴天风、皇后以及所有星罗魂师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们惊愕地发现，自己释放出的魂力、与幽冥白虎的链接、乃至构成军阵领域的能量结构……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褪色”、“剥离”！

仿佛有一面无形的、覆盖天地的巨大棱镜，笼罩了整个星罗军阵的上空！

镜转乾坤发动！

只见那巨大的幽冥白虎虚影，动作猛地一滞！紧接着，它那凝实的躯体上，无数属于戴天风与皇后的魂力特征、意志烙印，被某种玄奥的空间折射之力强行“复制”、“剥离”出来！这些被剥离的魂力与意志，并未消散，而是在奥斯卡归墟之瞳的引导下，于幽冥白虎的头顶上方，瞬间凝聚成另一个稍小一些、但形态气息几乎一模一样的“镜像幽冥白虎”！

这镜像白虎，并非虚幻，而是蕴含着戴天风夫妇本体近七成的魂力与攻击意志！更可怕的是，它出现的瞬间，就被奥斯卡赋予了“凋零”的属性！构成它身躯的能量边缘，燃烧起冰冷的灰色寂灭火焰！

“吼——！”镜像白虎发出一声带着凋零气息的咆哮，在戴天风夫妇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竟调转方向，裹挟着毁灭的气息，朝着下方真正的幽冥白虎以及凝聚军阵的星罗魂师精锐，狠狠扑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并且威力更甚，附加凋零！

“不——！”戴天风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拼命操控幽冥白虎想要抵挡或闪避，但魂力被强行剥离复制带来的反噬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轰隆——！！！

镜像凋零白虎与真正的幽冥白虎猛烈碰撞！恐怖的爆炸瞬间席卷了星罗军阵的核心区域！

金白色的光芒与灰色的凋零之火疯狂交织、湮灭！构成军阵的魂师们首当其冲，在凋零法则的侵蚀下，他们的魂力护盾如同纸糊般破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干枯！惨叫声此起彼伏！

幽冥白虎真身在内外交攻（镜像攻击和凋零侵蚀）下，发出痛苦的哀嚎，巨大的身躯剧烈震荡，光芒迅速黯淡，体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灰色裂纹！武魂融合技遭受重创的反噬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戴天风与皇后的灵魂！

噗！噗！

戴天风和皇后同时狂喷鲜血，武魂融合状态被强行打断！巨大的幽冥白虎虚影如同破碎的琉璃般轰然溃散！两人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空中坠落！

“陛下！皇后！”星罗供奉们肝胆俱裂，拼死扑上去接住两人。

然而，噩梦并未结束。那镜像凋零白虎虽然在与本体碰撞后也消散大半，但残余的凋零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肆虐！失去军阵保护的星罗魂师们成片地倒下，化为飞灰！整个星罗大军彻底崩溃，士兵们丢盔弃甲，哭喊着西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索托城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奥斯卡这轻描淡写、却又诡异恐怖到极点的手段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翻手间，复制敌酋最强武魂融合技，附加致命凋零，反戈一击，首接废掉星罗帝后，击溃数十万大军！这是何等神鬼莫测的手段？！

“戴天风，结束了。”奥斯卡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宣判，响彻在溃败的星罗大军上空。

“不！朕是星罗皇帝！朕不会败！朕……”戴天风被供奉搀扶着，状若疯魔，金色的瞳孔布满血丝，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他猛地推开搀扶的供奉，燃烧起最后的本源魂力，甚至不惜动用皇族禁术，气息竟然短暂地回升，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着血焰的金光，如同陨星般，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朝着城墙上的奥斯卡和朱竹清疯狂冲来！他要自爆！拉着这两个毁了他一切的妖孽同归于尽！

“冥顽不灵。”朱竹清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她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只是对着那疯狂冲来的血色金光，再次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一次，不再是范围性的湮灭之潮。指尖凝聚的，是一点深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灰暗。

“归墟引·点寂。”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光线，从她指尖无声射出。

速度快到了超越思维！

那道燃烧血焰、气势汹汹的金光，在距离城墙尚有百丈之时，骤然定格！

戴天风狰狞疯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前冲的姿势，他身上燃烧的血焰，他体内狂暴欲爆的魂力……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点灰暗触及的瞬间，彻底“凝固”了。

不是冻结，而是……存在层面的“静止”与“凋零”。

下一刻，在无数道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星罗皇帝戴天风那定格的身影，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沙雕，无声无息地、从触碰那灰暗光点的位置开始，寸寸瓦解，化为最细微的灰色尘埃，簌簌飘落。连同他燃烧的灵魂和最后的疯狂，一同归于永恒的寂静。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位帝王，在绝对的归墟法则下，无声无息的彻底湮灭。

星罗皇后眼睁睁看着丈夫在自己面前化为飞灰，连惨叫都未能发出，首接双眼一翻，昏死过去。残余的星罗供奉和将领，彻底失去了所有斗志，面如死灰地跪倒在地。

星罗帝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