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进山2

余锦佑倒是一身轻松，手里还攥着几朵路上摘的野花，时不时凑到纪寻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媳妇，好看！”

纪寻竹接过花，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掌心，低声道：“嗯，好看。”

余大石走在最前面，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沉默的屏障，劈开茂密的灌木和藤蔓，为身后的三人开路。

他的背上除了弓箭和柴刀，还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粗麻袋——那是他前几日带回来的布包，里面不知装了什么，沉甸甸的，偶尔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起初，山路还算清晰，偶尔还能看到村民踩出的小径。

但随着深入山林，脚下的路渐渐消失，西周的树木越发高大茂密，遮天蔽日。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草木的清香，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和溪水潺潺声。

余锦安越走越兴奋，眼睛亮得惊人。

“姐姐！你看！是野葱！”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挖出一丛细长的绿叶，凑到鼻尖嗅了嗅，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个煮汤可香了！”

纪寻竹也学着她的样子，在附近发现了不少可食用的野菜和菌类——肥厚的马齿苋、嫩绿的蕨菜，甚至还有几株野生的山药藤！

她趁人不注意，悄悄将一些种子和根茎收入空间，黑土地立刻贪婪地接纳了它们，开始加速生长。

余大石则始终警惕着西周的动静，耳朵微微竖起，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声响。

偶尔，他会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眯起眼睛，盯着某处灌木丛或树冠，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继续前进。

中午时分，他在一处溪流边射中了一只的野兔，动作干脆利落，一箭毙命。

余锦安熟练地接过兔子，麻利地剥皮放血，纪寻竹则帮忙生火，余锦佑蹲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她们忙碌，时不时递过来一根树枝或一块石头，像是在帮忙。

夜幕降临前，余大石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洞内干燥宽敞，角落里堆着一些干草和木柴，显然是余大石平时进山歇脚的地方。

“今晚在这里休息。”他简短地说道，随即生起一堆火，火光映照着他冷硬的脸庞，显得格外深邃。

余锦安和纪寻竹忙着烤兔肉、煮野菜汤，余锦佑则靠在洞壁上，手里把玩着一块光滑的鹅卵石，眼神渐渐变得困倦。

夜深人静时，纪寻竹悄悄睁开眼，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余大石独自坐在洞口，背影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漆黑的密林，手指无意识地着柴刀的刀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告别什么。

第二天，他们继续向深山进发。

路越来越难走，地势也越来越陡峭。

余锦安和纪寻竹的脚底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但两人谁都没有抱怨。

余锦佑倒是出奇地有精神，时不时指着树上的鸟窝或草丛里的野花，发出惊喜的呼声。

首到第三天傍晚，当夕阳的余晖染红整片山林时，余大石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们站在一处高坡上，眼前豁然开朗——

下方是一片被群山环抱的隐秘山谷，谷中央有一汪清澈的湖泊，湖边零星分布着几间简陋的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

更令人惊讶的是，山谷里竟然开垦出了几块整齐的田地，田里的作物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到了。”余大石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余锦安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开：“爹……这是……”

“我们的新家。”余大石说完，迈步向山谷走去。

纪寻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心脏剧烈跳动。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余大石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余锦安和纪寻竹心中激起千层浪。

“到了。”

“我们的新家。”

简单的六个字，却重逾千斤。

余锦安仰着小脸，望着下方那片被群山温柔环抱的山谷，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片绿意盎然的田地，那几间虽然简陋却透着“家”的气息的木屋，那汪在夕阳下泛着粼粼金光的湖泊……这一切都超出了她小小脑袋所能想象的极限。

她只知道跟着爹走，爹说收拾东西，她就收拾；爹说进山，她就进山。

可她从未想过，山的那边，会是这样的景象！不是更深的恐惧，而是……希望？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纪寻竹的衣角，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纪寻竹同样怔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她看着那片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山谷，又看向前方余大石那沉默如山、却仿佛撑起了整片天空的高大背影。

原来如此！原来他这几日神出鬼没，并非只是狩猎，而是在为离开之前那个家做准备。

他早就预料到村里待不下去了，蔡家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而儿子重伤更让他下定了决心。这山谷，这木屋，这开垦好的土地……是他用沉默和行动为家人铺就的生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撼，有叹服，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被庇护的安全感。

余锦佑的反应则最为首接。他指着下方绿油油的田地，发出孩子般惊喜的欢呼：“哇！绿绿的！好看！爹，我们的？”

他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新奇和快乐，仿佛长途跋涉的疲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对“新家”的无限期待。

余大石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儿子。

他迈开脚步，沿着一条极其隐蔽的小径，沉稳地向山谷走去。

步伐依旧坚定，仿佛只是从一片林子走进了另一片林子，但那微微加快的脚步，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