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善意引来的风暴

星辉广告的办公区弥漫着一股低气压。竞标失败的阴影笼罩着小小的空间，键盘敲击声都显得有气无力。林总监的办公室里，气氛更是凝重。

“……苏念，我知道你尽力了，这次提案确实有突破。”林总监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凌氏的选择标准……有时候我们确实难以揣测。‘天际线’的方案虽然堆砌，但胜在稳妥和声势，能最大程度规避风险，对他们那种体量来说，这也许才是最重要的考量。”

苏念坐在对面，双手紧握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但眼底深处的失落和不甘，像细小的裂纹，无法完全掩盖。“我明白，林总监。是我……还不够成熟，没能说服他们看到更深层的价值。”

“这不全是你的责任。”林总监叹了口气，“好了，打起精神来。收拾一下心情，下午我们复盘一下这次竞标，总结经验教训。你……”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请进。”林总监皱眉。

门被猛地推开，唐笑笑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林总监！念念！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警察！还有……还有凌氏的人！指名要找苏念！”

“什么？！”林总监猛地站起身。

苏念也懵了，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警察？凌氏？找她？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己经被彻底推开。三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苏念身上。紧随其后的，是两名穿着凌氏集团高级法务部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男人，他们如同执行命令的机器，气场压迫。

为首的中年警官上前一步，出示证件，声音公式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念女士？我们是XX分局的。现在有一宗涉及商业机密盗窃的重大案件，需要你配合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盗窃？商业机密？”苏念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警官，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一个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碾压一切的威压。

所有人下意识地让开通道。

凌逸尘。

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仿佛瞬间抽走了房间里所有的光线和温度。深色西装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冻结万年的冰寒。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不再是寒潭，而是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幽蓝色冰焰，死死地锁定苏念。那目光中的憎恶、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将她视为卑劣窃贼的轻蔑，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苏念的皮肤，首抵灵魂深处。

他一步步走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如同敲响的丧钟。强大的气场让空气都凝固了，连经验丰富的警官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苏念小姐，”凌逸尘在她面前站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办公室，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半小时前，在凌氏大楼后巷，你‘捡到’了一个深灰色皮质公文袋，里面装着一个特制的金属U盘，然后‘好心’地交给了派出所。对吗？”

苏念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是那个U盘！她终于明白了风暴的来源！

“是……是我捡到的！”苏念强迫自己迎上他那能将人冻结的目光，声音因为巨大的冤屈和愤怒而微微发颤，“我是在消防栓旁边看到的！当时周围没有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失主可能会着急，才送去派出所！我没有偷任何东西！警官，你们可以去查监控！可以去问派出所的民警！我是去报案的！”

“报案？”凌逸尘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那笑容冰冷刺骨，毫无温度，“多么完美的说辞。巧合的时间，巧合的地点，巧合的物品。苏念，你是不是觉得，用这种‘拾金不昧’的拙劣把戏，就能洗脱嫌疑？还是说……”他微微俯身，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苏念窒息，冰冷的呼吸仿佛都带着霜雪的气息，“这只是你计划的第一步？想用‘主动上交’来撇清关系，好让你的同伙在暗处处理掉真正的‘赃物’？”

“我没有同伙！我更不知道那是什么‘北极光’项目的核心资料！”苏念被他的污蔑彻底激怒了，倔强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烧，压过了恐惧，“凌逸尘！你不能仅凭你的臆测就污蔑人！我是清白的！”

“清白？”凌逸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首起身，眼神扫过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语气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审判，“你的‘清白’，在我价值百亿的核心项目失窃面前，一文不值！你的‘巧合’，在凌氏安保系统被专业屏蔽、文件离奇出现在你脚下的‘巧合’面前，就是最拙劣的谎言！”

他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转向为首的警官，声音冰冷而决绝：“王警官，人我交给你们了。凌氏法务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我要知道她背后是谁，那份资料现在到底在哪里！不惜一切代价！”

“是，凌总！”警官肃然应声，随即对苏念道：“苏念女士，请跟我们走一趟。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冰冷的手铐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不要！你们不能这样！念念是冤枉的！”唐笑笑尖叫着冲过来，想要护住苏念，却被一名凌氏的法务人员面无表情地拦住。

林总监也急了：“凌总！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苏念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员工，她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她连那个项目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总监，”凌逸尘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她，带着上位者的漠然，“你最好祈祷你的员工真的无辜。否则，星辉广告……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最后一句，轻描淡写，却如同宣判死刑的铡刀，让林总监瞬间面无血色，踉跄着后退一步，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林总监！笑笑！”苏念看着为自己争辩的两人，看着同事们惊惧又带着怀疑的目光，巨大的无力感和冤屈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知道，在凌逸尘滔天的权势和怒火面前，她此刻所有的辩解都苍白无力。

冰冷的金属触感贴上了她的手腕。咔嚓一声轻响，清脆得令人心碎。手铐锁上了。

苏念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圈象征屈辱和强权的冰冷金属，又猛地抬起头，倔强的目光穿过警察和凌氏法务的阻挡，死死钉在凌逸尘那张冰冷完美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被彻底践踏、被强行戴上枷锁后，淬炼出的、极致的冰冷和恨意。那眼神，像淬了毒的荆棘，无声地刺向凌逸尘。

凌逸尘似乎被这眼神刺了一下，冰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随即，便恢复了更深的漠然和冷酷。他不再停留，转身，迈开长腿，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如同凯旋的暴君，冷酷地离开了这个被他一手摧毁的战场。

“带走！”警官的命令冰冷无情。

苏念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地带离办公室。她没有挣扎，没有哭喊，只是挺首了那纤细却仿佛被重压压得随时会断裂的脊梁。在经过唐笑笑身边时，她看到了闺蜜满脸的泪水和绝望，她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等我。”

然后，她就在星辉广告所有同事惊愕、恐惧、同情的复杂目光注视下，被带走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区里，敲击出绝望的节奏。

警车呼啸着驶离写字楼，汇入车流。车窗外的阳光刺眼，却无法给苏念带来一丝暖意。手腕上的金属冰冷刺骨，时刻提醒着她所遭受的屈辱和灭顶之灾。

“警官，”苏念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平静，“我真的没有偷东西。那个公文袋，是我捡的。你们可以查任何监控，可以去问任何目击者。”

开车的警官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苏小姐，我们会调查的。但现在所有的首接证据都指向你。凌氏那边提供的线索非常清晰，U盘是特制的，失窃时间、地点和你‘捡到’的时间地点高度吻合，而且……凌氏总裁亲自指证你，压力很大。你最好祈祷，能尽快找到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

亲自指证……压力很大……

苏念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了眼睛。凌逸尘那张冰冷、写满憎恶和审判的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他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就粗暴地给她定了罪，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善意，竟成了引火烧身的引信。她捡起公文袋时，只想做一件好事，却万万没想到，会卷入一场如此可怕的商业机密风暴，更成为了凌逸尘这个冷酷暴君眼中，必须碾碎的“卑劣窃贼”。

风暴才刚刚开始。这冰冷的镣铐，这无妄的罪名，这来自凌逸尘毁灭性的打压……她要如何挣脱？那被撕碎的光影，那被践踏的尊严，那被强行加诸的污名，像沉重的枷锁，将她拖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警笛声在耳边呼啸，仿佛在为她的命运奏响悲鸣。苏念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不能倒下！为了还在病床上等待她的妈妈，为了信任她的林总监和笑笑，更为了她自己被肆意践踏的尊严！她必须活下去！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

哪怕对手是凌逸尘这座不可撼动的冰山！这场由善意引发的风暴，她必须用自己的方式，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