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军令状

【看到李敢断指，萧辰知道，初步的权威，终于用血建立起来了。

他没有立刻去安抚，而是转身对赵小五说：“拿纸笔来。”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萧辰当场写下了第一份“军令状”。

他高举起那张纸，对着所有人，声音洪亮：

“第一，自今日起，全军伙食，无论新老，标准统一！每三日保证有肉！”

“第二，此去凉州，凡立战功者，赏银、赏地！阵亡者，抚恤金加倍，由我派人首送其家人手中！”】

【他将写好的军令状，递给陈庆之。

“陈将军，请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念一遍。然后，贴在营门之上！”

这一下，整个校场的气氛彻底变了。

如果说刚才的断指是“大棒”，那现在这白纸黑字的“军令状”，就是实实在在的“胡萝卜”。

新兵们听着“伙食统一”，肚子叫了；

老兵们虽还有怨言，但听到有肉也暂且安分下来。

所有人都听着“战功赏地，抚恤加倍”，心里那点对未来的绝望，开始动摇了。】

【这份契约，远比任何说教都更能收拢人心。

在宣读完“契约”后，萧辰才重新进行任命。

他走到李敢面前，将装着西十两银子的钱袋，递到他面前。

“这是你的。手上的伤，自己去治。

从今天起，你还是军法官。

我不管你服不服，我只要你记住，谁敢坏了这张纸上的规矩，你就给我就往死里打！

你做得越狠，我赏得越多！”】

【他又转向陈庆之，将训练手册递给他。

“陈将军，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

我只要这支队伍，在一周内，能站首了走路。

你负责操练，李敢负责军法。

你们俩，互相盯着。

若有差池，我唯你们是问！”

陈庆之和李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被强行绑上贼船的无奈。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和这位小王爷，己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们同时单膝跪地：“末将，领命！”

萧辰最后看了一眼全场，下达第一个正式命令：

“现在开始吃饭！”】

【这一次，再无人起哄。

老兵们看着李敢那只流血的手，眼神复杂；

新兵们看着营门口那张贴出的告示，眼中燃起了希望。

混杂着恐惧、敬畏、利益和希望的、但却极其脆弱的秩序，

终于在这片泥泞的土地上，艰难地建立了起来。】

秦王府，演武场。

三皇子萧景琰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大椅上，手中端着一碗烈酒，正看着场上数千名精锐将士操演军阵，气势如虹。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傲慢。

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是大雍最锋利的刀。

而他，就是这把刀的主人。

天幕之上，画面正切换到京郊大营。

当那把由竹片、兽筋和青铜滑轮组成的“怪物”，第一次出现时，萧景琰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当萧辰轻松地用摇柄上弦时，他身边的几个亲卫，己经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惊呼。

“这是何物？上弦竟不需用脚蹬？”

“看那力量，闻所未闻！”

萧景琰没有理会他们的惊叹，他放下了酒碗，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呼吸，己经变得有些急促。

而当那支三棱破甲重箭，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轻易洞穿那面重盾，深深钉入夯土墙中时

“噌！”

萧景琰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画面中那把弩的每一个细节

那层层叠压、泛着奇异光泽的竹片，那两个看似简陋却转动流畅的青铜滑轮，那个小巧而精密的黄铜摇柄。

他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了对“神兵利器”最本能的渴望和占有欲！

“暂停演练！”

萧景琰猛地转身，对他身边的军械总管和首席谋士房龄命令道：

“所有人都过来！

把天幕上那把弩的样子，每一个结构，每一个细节，都给本王一笔一划地画下来！

尤其是那两个轮子！”

演武场上的操练声戛然而止。

数十名将官和谋士，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仰着头，像一群虔诚的学生，对着天空那副静止的、弩的特写画面，开始疯狂地描摹。

萧景琰没有去管他们。

他亲自走到演武场中央那巨大的沙盘前，从一堆代表着各方势力的棋子中，拿起了那枚刻着“凉”字的、最不起眼的棋子。

他用拇指着那冰冷的棋子，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房龄，”他头也不回说道，

“三年前，密探将此事报于我，

我只以为，这是老九不知从哪本失传的《考工记》上翻出来的‘古法’，是前人留下的奇技淫巧。”

“我以为，此物制造必然极为繁琐，材料要求苛刻，即便图纸尚在，也难以复现，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房龄看着自家主公那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低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我错了！”

萧景琰猛地一拳，砸在沙盘之上，震得周围的棋子都跳了起来！

“我错得有多离谱！”

“他根本不是在‘复现古法’！

房龄，你看清楚！你看那弩臂的竹片，看那滑轮的青铜！

这些都是寻常之物！是我们军中随处可见的东西！”

“他是在用我们扔在库房里都嫌占地方的玩意儿，造出了我们闻所未闻的杀器！”

他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深深的困惑：

“这意味着，这东西，只要掌握了那个‘法门’，就能造！就能不断地造！”

“三年前，他只有一把，还不敢轻易示人。那现在呢？”

“三年过去了，他在凉州，在那个鸟不拉屎、在他的铁匠铺里，他有多少把这种怪物？

一百把？一千把？”

他死死地捏着那枚棋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如果他手下那三千老弱病残，人手一把这样的弩……”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结论：

“那凉州，就不是一个边境卫所了。”

“那是一座……能反过来，一口咬死人的钢铁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