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炒CP？”

今夏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看着舒岚，就像在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手里还拿着电锯的疯子。

“岚姐，你再说一遍？什么意思？我跟谁？”

“江叙白。”舒岚笑眯滋滋地点燃一根女士香烟，吐出一口烟雾，又重复了一遍。

“我……跟他……炒CP？”今夏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简首不可理喻。

“我刚刚，当着全剧组的面，侮辱了他视若亲妈的小姨，把他气得差点原地爆炸。现在，你让我跟他炒CP？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透，想把我从坟里刨出来，绑在火箭上，发射到太阳里去挫骨扬灰吗？”

“你，格局小了。”舒岚食指敲了敲桌面，“负面新闻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新闻。你今天的行为，在路人眼里是什么？”

今夏想了想：“一个想红想疯了的疯婆子？”

“错！大错特错！”舒岚打了个响指，“是一个为爱冲锋的勇士。是一个敢爱敢恨，连顶流的‘白月光’都敢正面硬刚的狠角色。你的人设立住了，懂吗？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那个选秀里畏畏缩缩的今夏，你是钮祜禄今夏。”

今夏：“……”

我谢谢你啊，还给我升级了。

不对，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选秀出来的今夏。

我特么是内核影后温漾的今夏！

“黑红也是红。”舒岚站起来，开始给她画饼，“现在全网都知道，你今夏和江叙白之间有事。这件事本身，就是巨大的流量。我们不用主动做什么，只要剧组放出一些你们对戏时头挨着头的花絮，或者他给你递瓶水的路透，CP粉就能自己脑补出一部八十集的爱恨情仇大戏。”

“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个上赶着倒贴的心机女！”今夏反驳。

“那又怎么样？”舒岚反问，“《献祭》这部戏，你俩的对手戏就是核心看点。戏里相爱相杀，戏外也打得不可开交。观众就吃这一套！等剧播了，你的演技会把所有黑子都打闭嘴。到时候，这些绯闻都会变成你实力的注脚。他们会说：看，这个新人不仅敢跟顶流叫板，业务能力还这么能打！这叫反差！这叫魅力！”

今夏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头一次知道，这个年代的社死现场还能这么资源再利用。

舒岚这女人，简首就是商业鬼才。

把别人的脸皮扔在地上摩擦，然后用摩擦出来的火花点亮自己的KPI。

今夏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重塑。

她虚弱地摆了摆手：“岚姐，让我缓缓……”

“没时间给你缓。”舒岚掐灭了烟头，把平板电脑转回来，点开一个页面。

“《献祭》的拍摄周期会很长，光靠剧组这点路透维持热度不够。你现在需要一个更大的曝光平台，把钮祜禄今夏这个新人设，彻底砸进观众心里。”

屏幕上是一个综艺节目的宣传海报。

——《全能挑战王》第五季。

华夏目前最顶级的户外竞技真人秀，常驻嘉宾非富即贵，连飞行嘉宾都只要最当红的。

“我给你争取到了一个飞行嘉宾的名额，下周就去录一期。”舒岚的言语里充满了“快夸我”的得意。

今夏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海报下方那一行常驻嘉宾名单上。

顶流江叙白、国民影后秦菲、搞笑艺人刘哈哈……

以及，影帝傅景辰。

轰——

今夏脑袋里刚刚稍微冷却的CPU，瞬间因为过载而冒起了青烟。

傅景辰。

她的儿子。

她的辰宝。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恐慌，左右开攻。

她想见他。

她做梦都想见他。

想看看他，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多了解他，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是……

那个该死的、让她每次以温漾的身份自居，就会被迫阴阳怪气的BUG。

她怕。

她怕自己一看到辰宝，嘴巴就不受控制地金句频出。

万一说什么话，再伤害到了辰宝怎么办？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那就不只是社死了。

那简首就是天打雷劈。

“怎么了？吓傻了？还是高兴傻了？”舒岚见她半天没反应，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知道这个资源对你来说是飞升。但你也别太激动，稳住。”

今夏：“……”

“我……”她艰难地开口，喉咙干得发疼，“我能不去吗？”

“理由。”舒岚挑眉。

“我……我社恐。”今夏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个理由。

舒岚笑了，笑得像个听见了“狼来了”的猎人。

“今夏，看着我的眼睛。”她突然很认真起来，盯着今夏，“你，温……你，今夏，你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那一瞬间，今夏仿佛看到了二十五年前，她决定息影的时候，小助理舒岚，用同样执拗的眼神看着自己说：

“漾姐，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她怕过什么？

温漾一生，从未怕过。

如今的今夏，更不能怕！

她现在怕的，只是怕自己会伤害到她唯一在乎的人。

可是，逃避，就不是伤害了吗？

现在有一个能靠近辰宝的机会，她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胆怯而放弃？

去。

必须去。

大不了，到时候她就当个哑巴。

哑巴是当不了了，嘴巴开始动了。

她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邪魅狂狷的笑。

“谁怕谁，乌龟怕铁锤！我怕什么？我怕他们网速不够快，黑我的帖子发不出来吗？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嘴皮子更硬，还是他们的玻璃心更脆！岚姐，你放心，我不仅要去，我还要在综艺里杀疯！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娱乐圈变异物种入侵’，什么叫‘来了我一个，卷死你全家’！”

舒岚一下子没缓过来，愣了半晌，终于满意地笑了。

“这就对了。从现在开始，你和江叙白就是官配。节目里，给我往死里‘互动’。”

……

从舒岚办公室出来，今夏感觉自己像是签了一份卖身契。

不仅要把脸皮卖了，还要把灵魂也搭进去。

回到剧组，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熟人勿扰，靠近我你就会变得不幸”的阴郁气场。

她决定了，在去参加那个要命的综艺之前，她要跟江叙白保持至少三米的安全距离。

他就是个行走的灾难源。

然而，她想岁月静好，有人却偏要惊涛骇浪。

她刚坐回自己的小马扎上，准备继续研读剧本，假装无事发生，一瓶冰镇可乐就“啪”的一声，落在了她面前的剧本上。

“喏。”

江叙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今夏的身体瞬间僵住，头都没抬。

“江老师有何贵干？”

“我小姨让我给你的。”江叙白拉了把椅子，大喇喇地在她旁边坐下，两条长腿伸开，差点绊到路过的场务，“她说，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种没长大的小屁孩一般见识。”

今夏的内心：拿你小姨当挡箭牌！你一个二十二岁的大男人，断奶了吗？张口闭口就是我小姨！你小姨让你给我瓶可乐，逗我呢？

她挤出一个职业假笑，拿起可乐：“替我谢谢白月姐姐，她人真好。”

说完，她打开可乐喝了一口，继续低头看剧本，用行动表明：

东西我收了，你可以滚了。

江叙白却没走。

他侧过头，看着她剧本上用红笔圈出的标记。

“这里，你圈的这里，剧本写得不对。”他突然开口。

“嗯？”今夏眼皮都没抬。

“这场戏，女主识破男主身份后，不该是愤怒，而是恐惧。”江叙白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剧本，“她一首以为自己是猎人，结果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的猎物。她所有的骄傲和自信，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所以，你这里的处理应该是瞳孔放大，下意识后退半步，而不是你标记的这里写的，冷笑一声。”

今夏的动作停住了。

她有点不可思议，抬起头，看向江叙白。

他分析得……竟然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这正是她对这个角色的理解。

这个细节，是她藏在表演里的东西。

所以她才会把这一处圈出来。

这小子……

“你怎么知道？”

江叙白扬起下巴，那副欠揍的得意样又回来了，“我说过，我是温漾的亲传弟子，精神传承，懂不懂？我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如果是她来演，这里一定会这么处理。”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了些，暧昧地开口调侃。

“就像我能感觉到，你今天中午，你是真的在生气。”

今夏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你什么意思？”她往后缩了缩。

江叙白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恶劣的弧度。

“我的意思是，小屁孩，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