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莉莉丝抱着那装着五根蜜汁松茸的托盘，悠闲地坐在一棵巨大古树的虬枝上，晃荡着包裹在幽暗黑绸中的小腿。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在她银色的双马尾上跳跃。她拿起一根松茸，毫不在意形象地“咔嚓”咬了一大口，那奇异的芬芳混合着露水般的蜜汁瞬间在口中弥漫，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紫眸。

“小煤球！”她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空闲的那只手随意地朝身侧的空气一抬。

空间微微扭曲，一团纯粹的黑暗迅速凝聚、塑形。那只拳头大小、煤球状、生着薄翼的使魔瞬间出现在她摊开的掌心。它那两点微弱的猩红光芒急促地闪烁了几下，发出类似受惊小老鼠般的、高频的吱吱嗡鸣。

“什……什么事，莉莉丝大人？”小煤球在她温凉的掌心里不安地跳了跳，薄翼快速扇动带起微弱的气流。

莉莉丝咽下嘴里的美味，舔了舔沾着蜜汁的嘴角，紫水晶般的眼眸转向掌中的小东西，脸上绽开一个明媚得近乎耀眼的笑容，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天真”好奇：

“你说呀，”她的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这次如果不是我这个美艳绝世、倾国倾城、智慧与力量并存的大美女亲自出马，王国里那个又脏又臭、根深蒂固的大毒瘤，是不是这辈子都铲不掉，只能让它继续在那里发烂发臭呀？”

小煤球身体猛地一僵！那两点猩红光芒疯狂闪烁，频率之高几乎连成一片。它感觉自己那由纯粹阴影构成的核心都要因为过载的计算和恐惧而蒸发了！遣词造句！必须用最华丽、最夸张、最安全的词藻来回应！

“呃……啊！对对对！毋庸置疑！绝对如此！”小煤球的声音尖细急促，带着明显的、努力堆砌的谄媚，“此次……此次若非莉莉丝大人您亲自出手，以您那令月光失色、群星隐曜的绝世容颜，以您那足以让深渊低语都为之屏息的……呃……无上智慧与伟力，王国那些……那些凡俗之辈，纵使再过一百年，也休想触及那毒瘤的核心分毫！”它顿了顿，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搜索更夸张的词汇，猩红光芒狂闪，“这……这完全是因为莉莉丝大人您风华绝代，光芒万丈！任何……任何雄性生物，不！任何有感知的存在，在您面前都只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卑微，唯有……唯有俯首称臣，方能体现对您无上荣光的敬畏！” 它一口气说完，整个“煤球”都因为这番用力过猛的奉承而显得有些虚脱，微微颤抖着。

莉莉丝听着这堆砌得有些语无伦次的马屁，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灿烂了些，紫眸里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满意光芒。她伸出沾着松茸蜜汁的手指，随意地戳了戳小煤球软乎乎的身体：“嗯，算你还有点眼光。” 说完，继续专注地啃起她来之不易的美味松茸，不再理会掌中那颗惊魂未定的小煤球。

与此同时，王国王座厅。

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消散后许久，大厅内凝固的空气才缓缓恢复流动。老国王依旧端坐在王座上，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下来。他抬手，用丝帕轻轻拭去额角的冷汗。

侍立在一旁，须发皆白、面容睿智的老丞相上前一步，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陛下，此次……确实多亏了莉莉丝大人出手相助啊……” 他顿了顿，苍老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那下水道中的魔窟，组织严密，隐藏极深，且……目标明确，只诱拐特定特征的少女。我们虽然掌握了些许线索，知道幕后黑手偏好……呃……‘年龄幼小，身形尚在发育中’的……”老丞相斟酌着用词，脸上满是身为长者的不忍，“但我们王国，怎能真的派遣一个无辜的、符合条件的小女孩去充当诱饵？那与那些禽兽何异？这等残忍之事，实非我王国律法与人伦所能容！”

老丞相的话引起了共鸣。旁边那位身披重甲、面容刚毅的将军也沉声附和，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确如老丞相所言！以无辜稚子为饵，诱捕恶徒，此乃饮鸩止渴，绝非正道！即便成功，也必将玷污王国的荣耀与骑士的信条！” 他浓眉紧锁，显然对这种手段深恶痛绝。“看来，我们之前试图从内部渗透或强攻的计划，都太过低估了对方的狡猾和根基的深厚。若非……那位大人以她独特的方式介入……”

将军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外表完全符合目标、却拥有颠覆性力量的存在，确实是打破僵局的唯一“钥匙”，尽管这把钥匙本身也让人心惊胆战。

老国王缓缓点了点头，深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与深思。“此次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他声音低沉，“依赖‘深渊之裔’终究非长久之计，且代价高昂。” 他想起那五根松茸和未付的“尾款”，以及对方临走时的威胁，额角又是一阵抽痛。

“传令，”国王的声音恢复了决策者的沉稳，“立刻以王室名义，向各大冒险家公会发布长期、高额悬赏委托！目标：彻底清剿王国境内一切残余的奴隶贸易据点，尤其是针对未成年人的犯罪网络！提供关键情报者，重赏！能彻底捣毁据点者，赏金翻倍！同时，加强各城镇、尤其是贫民区与废弃区域的巡逻警戒，设立匿名举报渠道。”

老丞相立刻躬身：“是，陛下！老臣这就去拟定详细的委托文书和悬赏金额。”

将军也抚胸行礼：“末将即刻加强边境与各主要通道的盘查，绝不让一个奴隶贩子逃脱法网！”

王座厅内的气氛，终于从面对非人存在的惊悸，转向了处理现实问题的凝重。只是那银发真祖带来的无形压力，以及她解决问题时那血腥而高效的手段，如同烙印般留在了每个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