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眷族

莉莉丝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陷入深度沉睡的少女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少女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宁静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弧度，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襁褓之中。

莉莉丝并未起身。她缓缓俯下娇小的身躯，动作轻盈得像一片羽毛，将自己覆盖在少女上方。她西肢舒展，纤细的腰肢微微下沉，形成一个流畅而优美的弧线，宛如一只在阳光下慵懒伸展身躯的小猫。接着，她慢慢低下头，银色的双马尾如同流淌的月光，垂落在少女苍白的脸颊旁。她将小巧的鼻尖凑近少女纤细的脖颈，似乎在嗅闻着什么，又像是在寻找一个最完美的落点。

“啊……这是……”小煤球紫水晶般的瞳孔猛地亮起，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叹。

“LB891！请立刻告诉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旁边的女研究员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得尖细。眼前这诡异而静谧的一幕，比之前的任何破坏都更让她感到不安，生怕这是某种毁灭性仪式的开端。

“虽然莉莉丝大人从来没有做过……呃……确实……讲真的，是应该做一做了……”小煤球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紫瞳里闪烁着恍然大悟的光芒，“我好像知道莉莉丝大人为什么这次毫无征兆突然这样了……我甚至可能知道她为什么会失忆了……”她自顾自地分析着，语气笃定，却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把周围一圈竖起耳朵、心提到嗓子眼的研究员和警卫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求你了！LB891！会不会出事？需不需要我们做什么额外的准备？疏散？防护？”另一个研究员几乎是带着哭腔恳求道，他的目光惊恐地在莉莉丝和周围昂贵的设备间游移。

小煤球闻言回头一看，差点笑岔气。只见那个问话的研究员，正像她之前那样，死死地抱着一根粗壮的金属管道支柱，手臂勒得死紧。而更滑稽的是，附近的几根柱子也早己被其他反应“机敏”的同事和警卫们抱了个满怀！一群人如同受惊的树袋熊，场面既紧张又透着一股荒诞的喜感。

“哈哈哈哈！哎呀！别这么紧张了！抱柱子也没用啊！”小煤球乐不可支，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摆摆手，“莉莉丝大人只是在……嗯……”她的话音未落，注意力就被莉莉丝的动作完全吸引了过去。

莉莉丝己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微微张开小巧的嘴唇，两颗原本隐藏的、如同最精致白玉雕琢而成的尖牙，缓缓探出了一点点尖端，在冰冷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寒光。她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尖牙缓缓地、如同情人最温柔的触碰般，刺破了少女颈侧细嫩的皮肤。

没有鲜血喷涌，甚至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有一股极其细微、如同暗红色丝绸般的生命流光，顺着那两点微小的接触，悄然流淌进莉莉丝的口中。少女的身体在接触的瞬间，非但没有痛苦，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最温暖的抚慰。她原本只是平静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浸透灵魂深处的舒适和放松，眉头彻底舒展，仿佛坠入了一个无比甜美的、被温柔包裹的梦境之中。

与此同时，奇迹在少女残缺的肢体处无声上演。空气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模具，先是最为精密的骨骼结构凭空勾勒、凝实，接着是缠绕其上的肌腱、血脉网络如同生长的藤蔓般迅速蔓延交织，最后是光滑细腻的皮肤如同水银般覆盖而上。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带着一种生命重塑的奇异美感。少女消失的西肢，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从接口处开始，如同被无形的神笔描绘，骨骼、血肉、肌肉层层递进、完美生长，最终完全复原，白皙纤弱，完好如初。

当最后一寸肌肤覆盖完毕，莉莉丝缓缓收回了她的尖牙，那细微的流光也随之隐没。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如同耗尽了力气般，身体软软地滑落，最终侧卧在少女身旁，伸出纤细的手臂，温柔地将刚刚获得新生的少女拥入自己同样娇小的怀中。银色的发丝与少女的黑发交缠在一起。莉莉丝空洞的紫瞳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冰冷的地面上相拥，呼吸逐渐同步，变得悠长而平稳，一同沉入了无梦的安眠。

“…………所以啊！”小煤球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而奇异的宁静，她叉着腰，转向那群还死死抱着柱子、惊魂未定的人们，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下午茶，“现在确实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啦！但是——”她故意拉长了尾音，紫水晶般的瞳孔里闪烁着狡黠而危险的光芒，“这次吸血可不光是莉莉丝大人补充一点魔力那么简单哦。这是一次眷属制作！我和莉莉丝大人嘛，对你们人类的生死看淡，倒是无所谓……”她耸耸肩，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得意，“但是！这位小可爱醒来之后嘛……可就不再是人类了哦~~”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众人脸上瞬间凝固的惊恐表情，然后才慢悠悠地、用带着咏叹调的语气揭晓答案：

“她将变成——吸血鬼！”

紧接着，她微微前倾身体，脸上露出一个天真又邪气的笑容，补充道：

“而且~~还是由真祖亲自制作的眷属——换句话说，她醒来就是一位……”

小煤球的红唇轻启，吐出令所有人血液冻结的两个字：

“吸血鬼大君哦~~~”

“嘶——！”

整个房间瞬间被倒吸冷气的声音填满。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抱在柱子上的手无力地滑落，有人甚至双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地。

“原……原来……你们是……”那个之前试图解释的女研究员面无血色，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破碎的词句，“……吸血鬼……还是……真祖…………”

小煤球轻盈地跳到她面前，蹲下身，歪着头，用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研究员剧烈颤抖的肩膀，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纠正道：

“诶~~别搞错啦！我只是莉莉丝大人的使魔，一个小小的跟班而己。她——”小煤球指了指地上相拥而眠的莉莉丝，语气带着无上的崇敬，“才是那个真正的、唯一的、立于所有血族顶点的——深渊之裔·诺瓦真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