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潜入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消毒水和廉价香精混合的刺鼻气味。震耳欲聋的低音炮透过薄薄的门板，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人的心脏。狭窄、肮脏的厕所隔间里，周澈背靠着冰冷的、贴满小广告的隔板，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

他身上套着一件过于宽大、散发着汗臭和鱼腥味的橙色清洁工制服，头上扣着一顶油腻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脸上用特殊的油彩涂抹得蜡黄，眼角和嘴角画上了几道粗糙的皱纹，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混在夜总会后场这群被酒精和汗水腌渍的底层人群里毫不起眼。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己经快半小时。外面走廊上，脚步声、醉醺醺的调笑声、服务生不耐烦的催促声混杂着音乐声浪，形成一片混沌的背景噪音。他的大脑却像最精密的雷达，在喧嚣中捕捉着特定的频率。

目标：寻找清洁工老王身上那枚货梯权限磁卡的位置。

工具：被动接收“铁蛋儿”改装后的、伪装成助听器的微型感应器（童小雨利用海洋馆旧声呐零件改造）。

代价：将自身生理活动降到最低，进入深度伪装的“沉睡”状态，以降低体温和生物电信号，避开无处不在的热成像监控探头。

汗水沿着他画出来的皱纹往下淌，留下蜿蜒的痕迹。胸口那枚伪装成旧纽扣的感应器，正极其微弱地释放着探测波，扫描着隔间外每一个靠近的物体。

“哗啦！”隔壁隔间传来冲水声和醉汉含糊不清的咒骂。

一个穿着侍者马甲的年轻人匆匆跑进来，对着小便池一阵发泄。

两个满身烟味的保安骂骂咧咧地走进来，站在洗手台前抽烟。

周澈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蜡像。只有毯子下，他紧贴感应器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敲击着。这是他和童小雨约定的信号——保持连接，确认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感应器接收到的信号杂乱无章，大多是金属扣、钥匙串、手机。目标磁卡特有的加密频段信号始终没有出现。

疲惫和缺氧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长时间维持这种低代谢状态对身体是巨大的负担。周澈的额角渗出冷汗，伪装油彩下的脸色越发苍白。就在他几乎要坚持不住，意识开始模糊下沉时——

“滴…滴…滴…”

感应器内部，一个极其微弱的、特定的脉冲信号，穿透了嘈杂的背景噪音，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盏孤灯，被瞬间捕捉锁定！

信号源：左前方，距离约五米，高度一米二左右（裤袋位置），正在移动！

周澈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几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来了！是老王的清洁推车！磁卡在他左侧工装裤口袋里！

他维持着“沉睡”的姿态，手指在毯子下的敲击节奏悄然改变——确认目标，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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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包厢里，烟雾缭绕，酒气熏天。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播放着迷幻的MV光影，一群衣着暴露的男女随着音乐疯狂扭动。赵德彪坐在主位的真皮沙发上，脸色阴郁，心不在焉地晃动着杯中的洋酒，冰块撞击杯壁发出空洞的脆响。

阿哲如同最忠诚的影子，垂手肃立在他身后，目光低垂，姿态恭敬。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周围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阿哲，”赵德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音乐声浪，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力，“今晚，你就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阿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头垂得更低：“是，彪哥。”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赵德彪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在他身上扫过，带着审视和警告：“外面的事，有老三他们。你只管…看好这里。”他意有所指地加重了“看好”两个字，视线扫过包厢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嵌在墙壁里的保险柜。

阿哲的呼吸微微一窒，放在裤线旁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松开：“明白，彪哥。我就在这儿。”他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谦卑而顺从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迷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僵硬。

赵德彪似乎满意了，不再看他，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的灼烧感顺着喉咙滑下，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烦躁和那一丝挥之不去的、冰冷的恐惧。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靠近。

阿哲重新低下头，阴影掩盖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恐惧、挣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西装内袋的位置，那里硬硬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三年前那个昏暗的休息室，不去想那杯被他亲手递出去、泛着诡异荧光的水，不去想韩东喝下水后，眼中那瞬间的惊愕和随即涌上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一个服务生端着果盘走进来。阿哲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服务生，职业性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就在服务生弯腰放下果盘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包厢门外走廊的阴影里，似乎有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推着垃圾车的佝偻身影，在VIP区入口处一闪而过。

那身影很陌生，不是老王！阿哲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清洁工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VIP区入口？老王呢？

他几乎要立刻追出去查看！但赵德彪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他不能动！彪哥让他“看好这里”！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他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可疑的清洁工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推着那辆仿佛载着不祥的垃圾车，径首朝着VIP区深处——朝着彪哥最隐秘的那几个包厢的方向——走去！

PS：原创剧情，节奏慢，看个几百章再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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