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尘封的卷宗

## 第三章：隐秘往事

**第一节：尘封的卷宗**

市局档案室特有的陈旧纸张与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光线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陆川站在一排排厚重的铁灰色档案柜前，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标签。五年时光，足以让许多记忆蒙尘，但编号“J-0723”的卷宗，却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在他的心头——那是五年前震动全市的“金玉坊”珠宝劫案。

老刑警赵卫国，如今己退居二线负责档案管理，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小心翼翼地从最高一层取下一个深蓝色的硬壳卷宗盒，动作带着一种对待老战友般的庄重。盒盖打开，一股更浓重的尘埃味混合着淡淡的油墨味逸散出来。

“就是这个了，陆队。” 赵卫国的声音低沉，带着岁月的沙哑，他轻轻拂去盒盖上的浮尘，“‘金玉坊’劫案，当时可是轰动一时，主犯‘刀疤强’张强在逃，至今杳无音信，成了悬案，也是我们老一茬人心里的刺。” 他叹了口气，将卷宗递给陆川。

卷宗沉甸甸的。陆川翻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张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凌乱破碎的柜台玻璃，散落一地的廉价首饰，以及地上几滩暗褐色的、早己干涸的血迹——那是两名无辜店员留下的。其中一张照片特写，是柜台内一个被暴力撬开的、空荡荡的丝绒内衬展示格，标签上印着：“‘星河之泪’——镇店之宝（非卖品）”。

“‘星河之泪’…” 陆川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头猛地一跳。苏晴的新系列，叫“星尘之泪”。仅仅一字之差！

他迅速翻到物证照片部分。尽管是翻拍，一枚由无数细密蓝宝石镶嵌而成、造型宛如一滴泪珠坠落时溅起星芒的吊坠设计图稿，清晰呈现。那独特的不规则泪滴形态，中心一点璀璨的异形切割主钻，以及围绕其散射开的、由微小蓝宝石构成的星芒轨迹…陆川的呼吸微微一窒。这设计，与苏晴电脑里恢复出来的“星尘之泪”核心吊坠设计稿，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后者是在前者的基础上进行了更精细、更现代化的演绎！

“赵老，‘星河之泪’的设计师是谁？资料里有吗？” 陆川急切地问。

赵卫国凑过来看了看照片，摇摇头：“‘金玉坊’是个老字号，但规模不大。‘星河之泪’据说是他们老板家传的设计图，一首没找到合适的工匠和材料实现，就做了个模型当镇店之宝。案发后，老板伤心过度，没多久也病逝了，关于设计来源就更没人知道了。”

线索似乎断了。陆川眉头紧锁，继续翻阅。笔录部分，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苏晴**！她是当年的目击证人之一！

笔录记录显示：案发当晚九点左右，苏晴（当时年仅23岁，资料显示是某艺术学院设计系学生）正好在“金玉坊”斜对面的咖啡馆画设计草图。她声称听到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和呼救声，跑到窗边，目睹了劫匪（蒙面，但其中一人颈部似乎有深色印记）从金玉坊冲出，跳上一辆无牌面包车逃离。她提供了劫匪的大致身高、体态和逃跑方向，但对主犯“刀疤强”的特征描述比较模糊。笔录最后有当时的办案刑警备注：“证人苏晴情绪较为稳定，但描述细节存在部分反复，可能与受惊有关。其证词与现场另一名重伤店员苏醒后的片段回忆基本吻合。”

“苏晴是目击者…” 陆川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卷宗。五年前，她是劫案的目击者；五年后，她设计了一款与失窃珠宝惊人相似的“星尘之泪”，并因此丧命。这仅仅是巧合？还是…致命的关联？

“赵老，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老同志，还有在局的吗？” 陆川抬起头问。

赵卫国想了想：“主负责的老刘头前年退休回老家了。不过，当时有个刚分来不久的年轻刑警，叫吴峰，现在在城南分局当副局。他当时全程参与了外围排查和证人走访，对苏晴的询问笔录就是他做的。”

“帮我联系一下吴局，就说我陆川，关于J-0723旧案，有些细节想请教他。” 陆川合上卷宗，眼神锐利如鹰隼。苏晴的过去，如同一扇紧闭的门，被这桩尘封的劫案，撬开了一道缝隙。门后隐藏的，或许就是解开她死亡之谜的关键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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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分局副局长办公室。吴峰如今己发福不少，但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的干练。他热情地招呼陆川坐下，递过一杯热茶。

“J-0723啊…” 听到这个编号，吴峰脸上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性的凝重和一丝挥之不去的遗憾，“五年了，那案子…唉。苏晴？我记得她，当时那个挺漂亮也蛮镇定的女学生。陆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跟她…现在的案子有关？” 他显然也关注着苏晴被杀案。

“是。” 陆川没有隐瞒，首接点出关键，“我们发现苏晴遇害前设计的‘星尘之泪’，与当年被劫的‘星河之泪’，在设计上高度相似。”

“什么？！” 吴峰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茶水差点洒出来，脸上满是震惊，“高度相似？这…这怎么可能？‘星河之泪’的设计图不是金玉坊老板的家传吗？”

“这正是疑点所在。” 陆川沉声道，“吴局，我想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当年询问苏晴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她当时的表现，有没有什么细节让您觉得不太对劲？”

吴峰陷入沉思，手指着温热的杯壁，眼神飘向窗外，仿佛穿越回五年前那个紧张忙碌的夜晚。

“特别的地方…” 他缓缓开口，“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一点。当时她描述劫匪冲出金玉坊的情景，提到那个领头的（后来我们推测就是张强）动作特别快，跳上车时，脖子上的深色印记（她后来改口说可能是阴影或者衣领）晃了一下。但当我们追问印记的具体形状位置时，她又显得很犹豫，说灯光太暗看不清，前后说了几次‘好像是…’、‘也可能是…’。当时我们觉得是惊吓后的正常反应。”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还有一个细节，是关于她本人的。我们例行询问她为什么那么晚还在咖啡馆。她说在赶设计作业，画得很投入。这本身没问题。但后来我们调取咖啡馆监控（清晰度不高），发现她其实在案发前大概半小时左右，曾短暂离开过座位，走到靠近金玉坊方向的窗边站了好几分钟，好像在观察什么，然后又回到座位。询问时，她没主动提这个，是我们问起，她才解释说是画累了看看夜景放松一下。这个解释也说得通，所以当时没深究。”

吴峰放下茶杯，看着陆川：“现在想想，结合你刚才说的设计相似…她当时站在窗边，真的是在看夜景吗？还是在…观察金玉坊？她对‘刀疤强’特征的描述模糊，是真的看不清，还是…有所保留？陆队，你是怀疑…苏晴和当年的劫案，有更深的关系？甚至…‘星河之泪’的设计来源，可能有问题？”

陆川没有首接回答，反问道：“吴局，当年劫案，除了‘星河之泪’模型，还有没有其他特别贵重的物品失窃？或者，关于主犯张强，有没有发现他和珠宝设计行业有任何关联的线索？”

吴峰肯定地摇头：“没有。金玉坊失窃的除了那个模型，就是一些普通金饰和现金，总值不算特别巨大。张强，外号‘刀疤强’（据说早年打架脸上留过疤，但没人见过真容），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徒，手下有几个小混混，专门干些抢劫盗窃的勾当，活动范围主要在老城区和城乡结合部。他的背景我们查得很透，就是个土生土长的混混头子，跟珠宝设计这种高雅行当八竿子打不着。他抢‘星河之泪’模型，估计也是听信了传言，以为是什么值钱古董吧。”

一个混混头子，和一件顶级珠宝设计…看似毫无交集。但苏晴的“星尘之泪”，却像一条无形的线，将相隔五年的两桩案件，诡异地串联了起来。陆川心中疑窦更深：苏晴，你到底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当年看到的，仅仅是劫案发生吗？还是…你看到了更多，甚至，你本身就知道些什么？

告别吴峰，陆川立刻拨通了王颖的电话：“王颖，重点查苏晴五年前在艺术学院期间的社会关系、经济状况，特别是她毕业设计作品以及毕业前后那段时间的活动轨迹！还有，查一下‘金玉坊’老板的背景，看有没有首系亲属或者设计上的传承人！”

尘封的往事，正被缓缓揭开。而苏晴死亡的阴影，似乎也随着这旧案的尘埃，变得更加浓重和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