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为奴为婢

县尉李西前脚刚走，后脚李家的哭嚎声就传了过来。

楚家小院外，李栓拖着哭爹喊娘的李玮跪在雪地里，一张老脸满是涕泪。他身后的李母抱着李若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动静，比县尉大人来的时候还大。

刚散去的村民们又“呼啦”一下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对着跪在雪地里的李家人指指点点。

“哟，这不是李家吗？怎么跪楚天家门口了？”

“还能为啥，怕了呗！没看见县尉大人都来赔罪了吗？他们家之前把楚天得罪那么狠，现在知道后怕了！”

“活该！当初退婚的时候，那副嘴脸我可还记着呢！现在后悔了？晚了！”

嘲讽声、讥笑声，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扎在李家人的心上。

楚天正在屋里喝着粥，听见外面的动静，眉头都没皱一下。

倒是叶青瑶和阿依古丽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

“嫂子，阿依古丽，吃饭。”楚天淡淡地说了一句，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一些不相干的人，不用管。”

两女看到楚天平静的样子，也定下心来，重新坐下。

门外的哭嚎声越来越大，跟奔丧似的。

楚天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院门。

“吱呀”一声。

门外的哭声和议论声，戛然而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门口那个身影上。

李栓看到楚天出来，连滚带爬地膝行了几步，砰砰地磕头。

“楚天！楚大侄子！不，楚大爷！是我们李家有眼无珠！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计较吧！”

楚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什么也没说，转身从墙角拿起一把锄头，走到院子另一头的空地上，叮叮当当地修整起来。

无视。

这是最彻底的无视。

仿佛李家西口人的下跪和哀求，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比任何打骂和羞辱，都更让人难堪。

李栓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他看着楚天那个冷漠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幸灾乐祸的村民，心一横，牙一咬。

他猛地回过身，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旁边还在哼唧的李玮脸上！

“啪！”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畜生！还不给你楚大哥磕头赔罪！”李栓双眼通红，指着李玮怒吼。

李玮被打懵了，半边脸瞬间肿得像猪头。

他看着父亲狰狞的面孔，听到周围村民毫不掩饰的哄笑声，再看到楚天那个连头都懒得回的冰冷背影，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哇”的一声，他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楚大哥，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他一边哭，一边拼命地把头往雪地里磕。

“砰！砰！砰！”

额头很快就磕破了，鲜血混着泥水和眼泪，糊了满脸，狼狈到了极点。

李若雪跪在一旁，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看着自己的哥哥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磕头求饶，看着父亲那绝望疯狂的模样，只觉得天旋地转。

冰冷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瞬间就在苍白的脸颊上凝成了冰霜。

李栓见楚天依旧不为所动，心中的绝望更甚。

他知道，寻常的赔罪己经没用了。

他一咬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声喊道：“楚大爷！只要您能消气！我们李家……我们李家愿为您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说到这里，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把抓住旁边失魂落魄的李若雪，将她往前一推。

“我这女儿……虽然之前不懂事，但模样还算周正！只要您点头，从今往后，她就是您的人！给您当个丫鬟，端茶倒水，暖床叠被，任您差遣！”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李若雪的头顶。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卑微和谄媚，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慈爱，只剩下赤裸裸的交易和算计。

他要把自己送给楚天当丫鬟？

当那个被她退婚，被她看不起的男人……的玩物？

一股巨大的羞愤和屈辱，从心底喷涌而出！

李若雪只觉得喉头一甜，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首接晕死在了雪地里。

“若雪！”李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院子里，楚天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院外那场闹剧。

“滚。”

“别再脏了我家门口。”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彻底击溃了李家西口人最后的一丝尊严。

李栓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死灰。

完了。

彻底完了。

他看着晕死过去的女儿，又看了看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儿子，再也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

在周围村民们震天的哄笑声和嘲讽声中，他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扛起不省人事的李若雪，又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还在哭嚎的李玮，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村道尽头。

那背影，狼狈又可笑，像极了三条丧家之犬。

……

院门外，那场荒诞的闹剧，终于随着李家三条丧家之犬的离去而落幕。

围观的村民们，也带着满肚子的谈资，意犹未尽地三三两两散去。

寒风卷着雪花，很快就将雪地上那些凌乱的脚印和狼狈的痕迹重新覆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屋内，叶青瑶透过窗户的缝隙，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切。

她看着那个曾让她如鲠在喉的李家，在楚天面前卑微如尘土。

又看着楚天从始至终，连一个正眼都懒得施舍的冷漠与强大。

他就这样为这个家，撑起了一片绝对安宁的天空。

她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因过往而生的不安与阴霾，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起一个释然的弧度。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再无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彷徨，只剩下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与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