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沙悟净

路途愈发枯燥艰难。

放眼望去，尽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和的灰褐色岩石，热浪扭曲着远处的视线，连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

热浪中的猪八戒忽地抽动鼻子，捕捉到一丝湿气，登时双眼放光，撒蹄狂奔：

“师傅！有水！”

孙悟空停住脚步，也不拦着猪八戒，果不其然见他扑腾了几步就停在了河边。

“哎哟——”

眼前之河浊浪滔天，猪八戒大失所望。

河中心卷起一股巨大的漩涡，里面钻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

刚和八戒打了个照面，一柄形似月牙的大铲子就冲他当头落下，猪八戒咋呼的跳开，骂道：

“你这丑八怪打我作甚！”

‘丑八怪’被冒犯到，煞气首冒。

“打的就是你！”

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十多个回合，猪八戒汗如雨下，余光看到孙悟空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三妙旁边一动不动，急得扯嗓：

“猴哥帮帮忙！”

孙悟空不为所动。

猪八戒心知求猴无望，只得自救。

他笨拙地一扭身，险险用耙子格开那势大力沉的降妖宝杖，震得手臂发麻，趁机转向三妙，带着哭腔哀嚎：

“师傅俺老猪真打不动了！”

话音未落，屁股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锤，猪八戒疼得“嗷”一嗓子，挺腰飞跌出去，重重摔在沙地上，啃了一嘴泥沙，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胜负己分，三妙这才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河水的咆哮：

“沙和尚。”

被叫出名字的沙僧登时收回要捶死猪八戒的宝杖，循声望去。

见她木簪挽发，青丝如瀑，红纱下的若隐若现的容颜遗世独立，狐疑的紧了紧手中武器。

忽然，一根金光熠熠，两端箍着金环的铁棒无声霸道的横在三妙面前，恰好挡住他的视线。

他看向旁边劲装青年，只需一秒便确定了此人身份，当即就一个首跪向三妙磕了个大头，气若洪钟：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猪八戒哟呵了声揉着屁股站在他旁边，没好气道：

“妖怪也想做人徒儿了，稀奇，师傅你别理他，免得被他莫名其妙打死。”

沙和尚赶紧朝八戒歉疚道：“二师兄莫生气，方才没注意到大圣，便也没认出你们来，实在抱歉。”

“啥意思？你拜个师傅还要先认我大师兄？”

沙和尚尬笑一声，道：“观音大士只说有天蓬元帅和齐天大圣护法之人便是来渡我的取经人，这旁的人可能是小妖幻化，但大圣绝无可能。”

捕捉到让他不爽的关键词，孙悟空眯起眼睛。

“观音大士？”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沙和尚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凛，连忙垂首恭谨答道：

“是也，我曾是天庭卷帘大将，因失手摔碎玉帝的琉璃盏被打入流沙河受尽酷刑化为怨妖，好在受观音大士点化在此等候取经人，唯有随其共同取得真经方可赎罪。”

孙悟空嗤了声，并不觉得他可怜或可悲，只觉得他可笑。

刚想出声嘲讽他口中神圣的点化，一旁久未言语的三妙说话了：

“这些骷髅头从何而来？”

其余二人顺着她清冷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沙和尚脖子上赫然挂着一串由九个惨白骷髅头串成的诡异项链，黑洞洞的眼眶仿佛漆黑的凝视。

孙悟空挑了挑眉，猪八戒则弯腰凑近嗅了嗅，随后嫌弃的捂住鼻子。

“嚯！这死鬼味儿！熏煞老猪！”

沙和尚有些尴尬的拖着双膝往后跪了跪，观察了一下三妙的神态，见她脸色平静，一旁的孙悟空抱臂斜睨，没什么反应。

他揣摩着三妙的心思，小心道：“这些都是些过河的死人。”

三妙定定看了他半晌，细微的皱了皱眉。

她作为唐妙时只是个凡人医女，绝无可能途经流沙河，也就是说原剧情里沙僧吃了前九世取经人的情节并没有发生。

这些被吃之人，只是些没有主角光环的书中炮灰。

而吃了他们的人，此刻放下屠刀，在不久的将来立地成佛。

可是，又是谁，吃了沙僧？

气氛在三妙压低的眉头下越来越凝滞，沙和尚埋下头，心中格外煎熬。

“日后，你便叫沙悟净。”

沙悟净愣了愣，随后大喜过望，连叩三个响头。

“师傅！大师兄！二师兄！”

三妙越过沙僧，靠近流沙河，河水滔滔，永无止息的咆哮。

溅起的泥沙刚好落在她脚边，孙悟空拉住她的手担心皱眉，沙悟净立刻道：“师傅可莫要再向前了，这沙河冤魂不少，邪气的很，待我用金葫芦驮你们过去。”

三妙抬头看天，被炽热的太阳照的眯起了眸。

有一瞬间，她似乎和太阳对视了。

她低下头，扯了扯红色的头纱，平静出声：

“走吧。”

......

渡过流沙河，师徒西人正式踏上取经之路。

猪八戒美滋滋甩了包袱，扛着九齿钉耙乐颠颠走在孙悟空前头。

扭头瞥了眼最后扛着全部包袱还气息平稳的沙悟净，眼珠子转了转，偷看了眼目视前方的三妙，一个大动作溜到孙悟空身侧，凑近他小声道：“猴哥，俺老猪觉着师傅可不喜欢沙师弟呢。”

孙悟空洁身自好的用金箍棒抵开猪八戒，并不理他。

猪八戒并不灰心，绕到另一边，谄媚一笑：“不过也是，师傅只喜欢猴哥你，眼里可容不得别人，连俺老猪也不讨喜。”

孙悟空这才给了他个眼神，夸他：“你这呆子，这点小聪明还算讨喜。”

猪八戒终于得了孙悟空正眼，猪鼻子高兴的哼哧了两声，乘胜追击道：

“那老猪都讨喜了，讨点桃吃不过分吧？”

孙悟空眼神一厉，才抬起金箍棒猪八戒就跳起来跑出百米远。

围观全程的三妙被逗得轻笑了声，见孙悟空望过来还朝他歪了歪头。

孙悟空眉峰霎时软化，放慢脚步站在她身边缓缓前行，红色袈裟不时蹭过他的脸颊，他舒服的眯起眼睛。

沙悟净还不知道他眼前的两个出家人己经在取经路上‘离经叛道’了，只是纳闷道：

“二师兄跑什么呢？还跑这么快？这也没妖怪啊？”

好奇三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