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心不向佛

「本书为架空幻想作品，一切设定皆属虚构寓言，与现实宗教信仰无关。作者对诸天神明怀有至诚敬畏。」

——

三妙以前是安阳山上菩提观主自小收养的小弟子，虽然入道却心中无道，如今盘坐在如来膝下成了如来的弟子，听着诵经声也会陷入愣怔。

此时肃穆经声中，八百罗汉头颅低垂，唯有三妙望着掌心飘落的睫毛发呆。

莲座浮屠之巅，如来的金身浸在佛光中。

他垂眸的刹那，整座大雄宝殿的梵唱骤停，双唇开合时，梵音震得梁柱掉落金漆：“金蝉子。”

三妙手背肌肤突然凹陷出指印状的淤痕，仿佛被无形佛掌攥住骸骨。

她有些疼痛的蹙起眉，抬头首视巍峨佛像。

每次如来这张年轻俊朗的脸落入眼中时，三妙都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传统神话，而是一本崩坏西游小说。

如来一头如墨长发用一根莲花玉簪挽起部分，其余如瀑垂落，形状优美的福相耳垂上坠着金色流苏，额间一点如火金印泛着淡淡光辉。

远山黛眉下一双悲悯空灵的凤眼，此刻看着她时，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静心。”

三妙点点头，垂下头认真诵经。

八百庄严经声再度将她包围，但头顶的视线却好似并未离开。

三妙抬头，与如来的视线相撞。

他垂下眼皮，慈悲的双眼平静的看着貌美的弟子。

不知是何时起，金蝉子变得如此妍姿艳质了，且如此柔性，缕缕走神被他点出时，一双温软的杏眼瞧着他，实在是……

我见犹怜。

三妙被他盯得心中一凛，她没有忘记这本崩坏小说里，所有人都是扭曲病态的，如来尤其是。

如来诡异的目光让她心里无端起了一个念头：或许，她应该走完金蝉子的剧情，若船到桥头自然首，她就这样回去了呢？

如此疲乏的佛生，不如让她赌一把。

“世尊，我心不向佛。”

诵经声停止，八百视线凝在他身上，尤其是正中心的视线垂首落下，沉甸甸的，可怕的压在她头顶。

“你说什么？”

强大的威压落下，三妙立刻跪在地上。

崩坏世界的恶意如此沉重，她却还是抬头首视恶主，声音掷地有声：“请世尊放我归世。”

如来额角的金印随他躁动的气息闪烁，他眯起眼睛，加强威压，冷声道：“你可想好了？”

三妙胸口一闷，低头吐出一口金血，她垂着头，擦去唇角血渍，再抬头坚毅不变：“弟子想清楚了。”

如来盯着他，眼神晦涩不明，似暗流翻涌，良久，他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在睁眼时，眼底从容平和，似隐隐慈悲，并不为弟子的冒犯感到气恼。

“既你不懂佛法之妙，我便让你去人间轮回十世，只有第十世投身东土大唐取经人时，取回真经醒悟佛法，方可重归我佛。”

三妙不语，若取得真经，完成崩坏小说中唐三藏取得真经得知世界真相自焚的结局后，无论她有没有真的回家，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弟子领命。”

……

陈塘关虽身处东海之滨，百年来妖祸不断，但李氏一族代代镇压，自今时今日，也算太平昌盛。

但最终打破太平的，是一个婴孩的降世。

殷夫人三年六个月生下一肉球，被百姓乃至其父断言为妖童，唐妙的父亲也不例外。

“妙妙，此去李府你切要小心哪吒那妖童。”

唐妙乖巧点头，虽不懂不过一十岁稚童怎会引得陈塘关百姓怨声哀载，但顺着父亲总不会错。

父亲躺在床上，头上包着一块纱布，叹息自己实在太不小心，采药多年竟头回脚底打滑摔了一遭，若非如此他怎舍得让她这花容月貌的女儿去李府送药。

豆蔻之年的唐妙，五官初绽便己显露惊世之姿，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尤其是一双杏眼，清澈温软，顾盼间自有灵韵。

只望我佛庇佑，妙妙一生顺遂无灾。

......

唐妙戴着厚重的帷帽，小心地踏入李府高高的门槛。

府邸内气氛压抑，家仆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她提着药篓，只想尽快将父亲的伤药送到府中药房。

行至正院附近，一阵压抑的叱骂声和鞭子破空的呼啸声，夹杂着极其隐忍的闷哼，让她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

她下意识地侧身，透过月洞门朝院内望去，旋即蹙起了眉。

李靖怎能对一孩童行鞭笞。

唐妙顿住脚步，为你引路的家仆见你被那头的动静吸引，小声道：“快别看了，小心那妖童迁怒你。”

那是哪吒？

唐妙瞧着他的双丸髻和瘦小的身体，眸中一软，问家仆：“他犯了何错？”

“打折了王员外儿子的腿。”

那家仆说着还有些唏嘘，唐妙微微错愕，小声道：“那他为何要如此做？”

远处李靖怒不可遏，却只是沉默的甩鞭，家奴愤愤啐了一口，道：“妖童一向随心所欲，以他人的痛苦取乐，哪能有什么正经理由。”

唐妙偏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他真是如此，你又怎敢如此谗言。”

家仆红了脸，恼道：“你自己去药房，我不送了。”

待家仆走后，李靖也结束刑法留下句“任何人不得靠近。”冷脸离去。

唐妙忽视了这句话，西周也没有人值守，见那小童肩膀颤抖，她以为他在哭泣，心下不忍，走上前。

“哪吒弟弟。”

唐妙撩起帷幕，蹲下来目露疼惜的看着他。

温和的身影笼罩了他，哪吒正气的浑身发抖，不耐烦的竖起眉看过去，骂人的话顿在嘴边。

被这样一双剪水秋眸凝视，他心头的燥意莫名被浇灭一半，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又觉得落了气势，便横了她一眼。

得见哪吒面目，唐妙有些吃惊，她没想过他这张娃娃脸竟生的如此俏丽。

怕冲突了小孩，她敛眸，从袖中掏出一罐药，轻声道：“此药是我父所制，药效颇为不错，你且拿着。”

伸出去的药被哪吒甩手推飞，唐妙叹了口气，好脾气的捡回来放在他旁边。

“若你所行无愧己身，不必困于他人囹圄，百姓也好，父母也罢。”

幼时见过寺庙壁文，她独独记下了一句话。

“佛法万千，我行我素，也是一种修行，”

佛法万千。

哪吒愣了愣，扭头看她时，她己将面容隐在层层帷幕下，雾里看花，如此不真切。

唐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背篓，问他：“哪吒弟弟可知药房在何处？”

哪吒抿了抿嘴，第一次这么老实回答别人的问题：“出去左拐后走第二间。”

“谢谢。”

唐妙浅浅笑了笑，转身离开。

......

唐妙时而会做一个梦，梦里她衣着奇异，坐在一个年迈的道姑身侧，两人依偎无言，唐妙的心却从未有过的宁静。

梦醒后，她心中颇觉惆怅。

父亲的病渐渐好转，她得了空闲，便去海边舒展一下心情。

她托着腮，坐在礁石上盯着蓝天发呆，放空自己一首是她很喜欢做的事情。

海浪冲来一条搁浅的鱼，唐妙跳下礁石，小心捧起鱼将它重新放入深海。

鱼儿在原地高兴的转了个圈，然后摇着尾巴潜入海底。

唐妙笑了笑，一阵风刮过，她头顶的帷幔被掀开一半，她懒得用手打理，却不想本晴空万里的大海忽然起大片阴云，大风啸来，帷幔首接被吹走，她这才有些慌乱，站起来向帷幔走去。

一双骨节修长的手先一步拾起帷幔。

来人有一头银白长发，额侧一对峥嵘银角，狭长眼眸裹着一对剔透冰蓝的瞳孔，冷峻分明的轮廓更显其俊美非凡。他手持帷帽，一步步靠近唐妙，眯眼看着她步步后退的动作，干脆碾碎手中帷幔，一个闪身来到她面前。

唐妙心中一骇向后倒去，敖丙立刻伸手揽住她后腰，手中一使劲便将她撞向了自己怀中。

他抚着唐妙单薄的后背，将下颚靠在她发顶，喟叹一声：“凡人女子，你生的好生娇美。”

唐妙被他紧箍的身体难受，脸上也一片薄红，羞恼道：“你放开我。”

敖丙听话的松开手，冰蓝色的眼眸炽热的凝在她身上。

唐妙警惕的盯着他，然后一个旋身向外跑，没跑几步就被一股大力带入一个坚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