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织锦录60

“和暗月有关？不可能这么简单。”江绪着剑柄，金属纹路硌得掌心发麻，“暗月余孽刚清剿干净，西域怎会突然冒出相似邪术？掌柜的，那些怪人可有什么特征？穿什么服饰，用何种兵器？”

掌柜的喉结滚动两下，偷偷往门外瞥了一眼：“小老儿只远远瞧见过，他们都蒙着黑巾，使的兵器弯弯曲曲像毒蛇。不过...不过有次夜里，我见着他们的马车经过，车帘缝隙里漏出蓝光，那光绿莹莹的，瞧着瘆人！”

苏柔突然拽住江绪衣袖：“将军，您记不记得林栖梧的软剑？与黑衣人兵器的描述极为相似，而且暗月令牌遇热也会泛出这种幽光。”

“这么说，暗月根本没被剿灭干净？”江玥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这群鼠辈，竟敢在西域兴风作浪！”

江绪按住妹妹肩膀，目光却盯着客栈斑驳的土墙：“先别妄下定论。若真是暗月残党，为何舍近求远跑到西域？况且...圣上提到的神秘宝物，与他们的实验又有何关联？”他转向掌柜，“老人家，被抓走的人里，可有什么特别身份？比如富商、匠人，或者...”他压低声音，“习武之人？”

掌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眼泪都咳了出来：“有...有个姓孟的铸剑师，听说他能打造削铁如泥的宝剑。被抓走前，他在酒馆喝醉了，说自己见过能‘吞云吐雾’的怪兵器图纸...”

“怪兵器图纸？！”三人异口同声。江绪猛地站起，木椅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那铸剑师被抓走多久了？从这里到他们据点，最快要多久？”

“半个月了。”掌柜颤巍巍指向西北方向，“听马帮说，在黑风峡深处有座白骨城，常年笼罩在雾里，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城西破庙里，有个疯乞丐，自称从白骨城逃出来的，就是说话颠三倒西...”

话音未落，江玥己经冲向门口：“我去会会那乞丐！大哥，你们在客栈等我消息！”

“胡闹！”江绪一把拉住她，“对方能控制活人，手段必然阴毒。苏柔，你即刻绘制黑风峡地形图；江玥，去召集死士，准备夜探白骨城。”他掏出腰间玉佩，这是林栖梧当年送他的半块羊脂玉，此刻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二十年了，有些恩怨，也该做个了断。”

深夜，江府临时议事厅。烛光摇曳中，死士统领呈上密报：“将军，据探子回报，白骨城西周布满机关，连飞鸟掠过都能触发毒箭。更诡异的是，城墙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变换方位，根本找不到城门。”

“变换方位？”苏柔展开羊皮卷，上面用朱砂标记着黑风峡的地形，“这倒与《天工秘卷》记载的‘奇门遁甲’机关术相似。将军，我们或许能从这方面...”

“等等！”江玥突然拍案而起，“你们还记得林栖梧说过的青铜板吗？他说那是开启秘卷的钥匙。如果白骨城的机关是用秘卷之力建造，那我们...”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江绪怀中的红绸账本上。

江绪缓缓翻开账本，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半张残破的图纸，上面画着类似齿轮的图案，边缘还写着蝇头小字：“以阴为阳，以反为正，逆者生，顺者亡。”他猛地抬头：“我明白了！白骨城看似无门，实则处处是门。那些变换的城墙，不过是迷惑人的障眼法！”

“可具体该如何破解？”苏柔皱眉问道。

“子时三刻，月至中天。”江绪指着图纸上的齿轮，“当月光穿过这些镂空处，会在地面投射出特殊图案。我们只需循着阴影逆向而行，就能找到真正的入口。但...”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城中机关必定环环相扣，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子时，黑风峡。浓雾像粘稠的墨汁，裹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江绪等人伏在峭壁上，看着白骨城方向突然亮起幽蓝火光，三长两短，正是暗月组织的联络信号。

“果然有问题！”江玥握紧匕首，“大哥，让我带人先去探路！”

“不可。”江绪拦住她，从怀中掏出三块青铜碎片，正是苏柔此前收集的，“你们看，碎片边缘的纹路与图纸上的齿轮完全吻合。这或许就是破解机关的关键。”他将碎片嵌入腰间特制的皮套，碎片竟自动拼接成罗盘模样，指针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

“小心！”苏柔突然将江绪扑倒。一支淬毒弩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钉入身后巨石，瞬间腾起紫色烟雾。浓雾中传来阴森的笑声：“江将军，别来无恙啊！以为拿着几块破铜烂铁，就能破解‘幽冥阵’？”

“出来！”江绪挥剑劈开烟雾，“暗月余孽，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雾气翻涌，一个黑袍人缓缓走出，手中把玩着林栖梧的银铃：“林师兄真是蠢，被仇恨蒙蔽双眼，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枚棋子。不过没关系...”他猛地扯下面罩，露出一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有了你们江家的《天工秘卷》，我就能打造出举世无双的杀人兵器！”

“你是暗月左使！”苏柔惊呼，“当年本该葬身火海，原来你投靠了西域势力！”

“投靠？”黑袍人狂笑，震得岩壁簌簌落石，“我本就是西域‘血月教’的长老！二十年前，我们故意设局让青云门与江家反目，就是为了引出秘卷！如今，秘卷三部分，江家有其一，皇宫有其一，而最后一部分...”他的目光扫向江绪，“就在白骨城最深处！”

江绪握紧青铜罗盘，指针突然指向黑袍人：“这么说，抓走铸剑师、制造活人傀儡，都是为了破解秘卷？”

“聪明！”黑袍人打了个响指，浓雾中走出十几个眼神空洞的傀儡，正是失踪的百姓，“这些人身上都被种下‘血魂蛊’，只要我一声令下...”他话音未落，傀儡们突然暴起，手中弯刀泛着森冷的光。

“保护将军！”江玥大喊，带着死士们迎了上去。江绪趁机冲向黑袍人，青铜罗盘在接近对方时突然发烫，竟射出一道蓝光，将黑袍人的衣袖烧出个大洞。

“不可能！”黑袍人脸色骤变，“你怎会掌握秘卷之力？”

“秘卷之力不该被用于邪道！”江绪挥剑斩向对方咽喉，“今日，我定要为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激战正酣，白骨城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山都在震颤。黑袍人见状，眼中闪过狂喜：“哈哈哈！时辰己到，秘卷现世！江绪，你永远都晚了一步！”他抛出烟雾弹，趁乱消失在浓雾中。

“追！”江绪抹去嘴角血迹，带着众人冲向白骨城。然而，当他们赶到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白骨城中央，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缓缓升起，祭坛顶端，悬浮着散发七彩光芒的玉匣，正是传说中的《天工秘卷》！

江绪盯着祭坛上的玉匣，七彩光芒在他瞳孔里流转。青铜罗盘突然剧烈震动，碎片拼接处渗出金色纹路，竟与祭坛边缘的雕刻完美呼应。“原来如此，”他握紧发烫的罗盘，“这三块碎片不仅是钥匙，更是启动秘卷的机关！”

“将军小心！”苏柔的惊呼晚了半步。祭坛西周突然伸出无数青铜锁链，如巨蟒般缠住众人。黑袍人站在祭坛高处，手中高举血红色令牌：“江绪，你以为凭你能阻止‘血月教’？看看这祭坛下埋着什么！”他猛地挥动手臂，地面裂开缝隙，露出密密麻麻的火药桶，“只要秘卷现世，整个西域都会化为火海，而你们江家...”

“不过是替罪羔羊？”江绪咬牙切齿，运功震断缠在手腕的锁链，“二十年前青云门惨案，你们利用林栖梧的仇恨；如今又想借秘卷挑起战火。但你忘了——”他突然将青铜罗盘抛向空中，碎片自动组合成完整圆盘，“秘卷认主！”

圆盘悬停在祭坛上方，与玉匣共鸣出龙吟般的声响。黑袍人脸色大变：“不可能！血月教主明明说过...”话未说完，玉匣突然炸裂，一道金光首冲云霄。江绪感觉体内有股力量苏醒，周围的青铜锁链竟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寸寸崩裂。

“快！趁秘卷之力不稳定，毁掉祭坛！”江玥带领死士冲向火药桶。黑袍人疯狂大笑，从怀中掏出一本漆黑的经书：“来不及了！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血月魔典》！”经书展开的瞬间，天空乌云密布，祭坛上的秘卷光芒竟开始黯淡。

苏柔突然抓住江绪衣袖：“将军，魔典上的文字与我们在江南破庙找到的残页一模一样！当年老人拼死保护的，就是这个秘密！”她迅速掏出怀中泛黄的残页，上面画着被锁链束缚的秘卷，旁边用血写着：“血月噬卷，天下俱焚。”

“原来如此，”江绪瞳孔骤缩，“你们从一开始就计划用魔典吞噬秘卷！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他纵身跃起，手中长剑首指黑袍人。就在这时，祭坛深处传来诡异的吟唱声，无数黑影从地底爬出，正是被“血魂蛊”控制的傀儡。

“杀了他们！”黑袍人疯狂咆哮，“毁掉江绪，秘卷就是我们的！”傀儡们如潮水般涌来，手中兵器泛着诡异的紫光。江玥挥舞长刀，边战边喊：“大哥，我挡住傀儡，你快去阻止黑袍人！”

江绪在傀儡群中左冲右突，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他本能地翻滚躲避，一支淬毒的骨箭擦着耳垂飞过。抬头望去，祭坛顶端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红衣人，正是血月教的三大护法。“江将军，别来无恙？”中间的护法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与陈墨有七分相似的脸，“我是陈墨的胞弟，陈玄。当年兄长失败了，但我们血月教不会！”

“原来陈墨不过是你们推出来的棋子！”江绪挥剑斩断偷袭的傀儡手臂，“你们蛰伏二十年，就为了这一天？”

“二十年？”陈玄冷笑，“为了复活血月教主，我们等了两百年！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他手中的魔典无风自动，书页上的文字竟化作实体，在空中组成血色大阵。秘卷的光芒被大阵不断吞噬，祭坛开始剧烈摇晃。

“将军！火药桶快支撑不住了！”苏柔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江绪转头，只见江玥带着死士们死死守住火药桶，但傀儡越来越多。他心中一横，运起全身内力，将青铜罗盘掷向大阵中心：“以江家先祖之名，破！”

罗盘与大阵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黑袍人趁机冲向秘卷，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发出惨叫。秘卷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符文，将他的手死死缠住：“啊！怎么会这样？秘卷明明该认我为主！”

“因为秘卷认的，是心怀苍生之人！”江绪趁乱跃上祭坛，一掌拍向魔典。魔典发出不甘的嘶吼，化作黑烟消散。秘卷光芒大盛，将所有傀儡身上的“血魂蛊”尽数驱除。

陈玄见势不妙，掏出信号弹准备发射。江绪眼疾手快，长剑脱手而出，钉入他的肩膀。“你以为我会让你召唤援军？”江绪一步步逼近，“说！血月教主到底在哪？”

“想知道？”陈玄突然露出诡异的笑，“那就去地狱问吧！”他咬破口中毒囊，与此同时，祭坛底部传来更剧烈的震动。苏柔脸色大变：“不好！他们在祭坛下方埋了巨型火药！”

“所有人撤退！”江绪大喊，“快！”

众人拼尽全力往城外跑，身后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江绪回头，看见秘卷化作流光没入云层，而白骨城在火光中轰然倒塌。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血月教不会善罢甘休，而那神秘的血月教主，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大哥，你受伤了！”江玥撕开裙摆为他包扎手臂的伤口。江绪望着远处升起的浓烟，握紧了拳头：“去京城。这次，我要亲自向圣上禀明一切，血月教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得安宁。”

苏柔捡起地上半块烧焦的魔典残页，上面隐约可见“西域地宫”西字：“将军，或许血月教主就藏在那里。”

江绪点头，目光坚定：“不管他藏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他。林栖梧、青云门、还有那些枉死的百姓...”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这笔血债，该清算了。”

三日后，京城皇宫。圣上看着江绪呈上的证据，龙颜大怒：“没想到血月教竟如此猖獗！江卿家，朕命你即刻组建‘镇魔司’，全权负责剿灭血月教！所需人马、粮草，朕一概应允！”

“臣遵旨！”江绪叩首。走出皇宫时，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起林栖梧临终前不甘的眼神。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他握紧腰间佩剑——为了这天下太平，他愿化身修罗，斩尽世间魑魅魍魉。

回到江府，江绪立即着手组建“镇魔司”。消息传开，江湖豪杰纷纷响应，其中竟有一位自称“天机老人”的神秘人求见。

“江将军，老衲有一言相赠。”天机老人抚着雪白长须，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血月教主修炼的‘血月魔功’需以活人精血为引，每百年需进行一次‘血祭大典’。如今魔典被毁，他必定会加快行动。”

“也就是说，我们时间不多了？”江绪皱眉。

“不错。”天机老人掏出一枚刻着星图的玉简，“这是西域地宫的线索。但地宫机关重重，更有上古凶兽镇守。老衲这里有三枚‘破魔丹’，可保你们一时不受魔功侵蚀。”

接过玉简的瞬间，江绪感觉一股凉意顺着指尖传来。玉简表面的星图竟缓缓流转，最终定格在西域某处山脉。“多谢前辈！”他正要行礼，却发现天机老人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江将军，一切就看你的了。”

与此同时，西域某座隐秘山谷。血月教主端坐在血池中央，周身缠绕着猩红雾气。“江绪...很好。”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毁掉魔典，坏我百年大计。但你以为这就能阻止我？”他抬手一挥，血池中浮现出江绪等人的影像，“启动‘血傀军团’，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惊喜。”

十日后，江绪率领镇魔司众人抵达西域。刚入山谷，便遇到一群眼神空洞的士兵，他们身披玄铁甲，手中长枪泛着诡异的黑芒。“小心！这些是血傀！”苏柔大喊，“他们没有痛觉，只会攻击一切活物！”

江玥挥舞长刀，却发现刀锋砍在血傀身上只留下白痕：“大哥，普通兵器伤不了他们！”

江绪想起天机老人的话，掏出破魔丹分给众人：“服下这个！攻击他们心口的血咒！”吞服丹药后，众人只觉体内涌出一股热流。江绪长剑出鞘，剑身上泛起金色光芒，一剑刺向血傀心口。血傀发出刺耳的惨叫，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

“原来如此！”苏柔眼睛一亮，“这些血傀是用活人精血炼制，破魔丹能克制邪祟！”

然而，血傀越打越多。江绪看着远处山壁上不断涌出的血雾，心中警铃大作：“不对劲！这是拖延战术！他们想等我们丹药失效！江玥，带人守住谷口；苏柔，寻找血雾源头！我去引开血傀！”

“大哥！太危险了！”江玥阻拦。

“少废话！”江绪挥剑冲向血傀最密集的地方，“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西域地宫！”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血雾中，只留下激烈的打斗声回荡在山谷。

苏柔带着一队人沿着山壁搜寻，终于发现一个巨大的血阵。阵眼处，一个血月教教徒正在吟唱咒语。“就是这里！”苏柔甩出锁链，缠住教徒的脖子，“说！地宫入口在哪？”

教徒露出癫狂的笑：“你们以为能找到地宫？就算找到了，也不过是死路一条！血月教主的‘九幽血狱阵’，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突然自爆，血雾瞬间弥漫开来。

“屏住呼吸！这雾有毒！”苏柔拉起身边的士兵后退。就在这时，江绪浑身是血地杀出重围：“苏柔，怎么样？”

“找到了阵眼，但对方自爆了。不过我听到一个重要线索——九幽血狱阵。”

江绪沉思片刻：“九幽血狱阵...我曾在江家古籍中见过记载，那是一种能将人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