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织锦录25

宿尔荣的金丝护甲深深掐进掌心，望着被押进来的秋月，眼中寒光乍现："好个贱丫头！竟敢私藏账册！"她突然转身，裙摆扫过张道远的官服，"张大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这定北王草菅人命、构陷忠良，理应即刻押解进京！"

江绪倚在太师椅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擦拭剑锋："草菅人命？宿老爷怕是忘了，殷实中毒时，你我可都在场。"他忽然抬眼，目光扫过清羽苍白的脸，"倒是清羽姑娘，先前说我用官爵利诱殷实，如今又改口？这反复无常的做派，当真是令人好奇。"

清羽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殿下恕罪！宿尔荣以我家人性命要挟，逼我做伪证！"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肩头烙铁留下的疤痕，"这'宿'字印记，便是他们的手段！"

张道远的官靴后退半步，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响："宿、宿大人，这......"

"住口！"宿尔荣抓起案上的翡翠镇纸，狠狠砸向清羽，"贱婢！敢反咬主子！"镇纸擦着清羽耳畔飞过，在墙上砸出裂痕。

谭纶猛地拍案而起，惊堂木的声响震得众人耳膜发疼："宿尔荣！在本官面前行凶，你眼里还有王法吗？"他转头望向秋月，语气缓和几分，"姑娘，可愿将账册呈上？"

秋月从怀中掏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的账册，手却在发抖。她望向江绪，声音带着哭腔："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这些都是周大人用命换来的。"

宿尔荣突然暴起，抽出侍卫腰间佩刀就朝秋月砍去："找死！"刀光闪过的刹那，江绪的长剑己抵住她咽喉，剑锋划破她的脖颈，渗出细细血珠。

"宿老爷这是急了？"江绪轻笑，眼中却毫无笑意，"追影，把宿家在京的眼线名单也呈给谭大人。"他转头望向张道远，"张大人不是要秉公办理吗？正好，这些名单上的人，还望您一并严查。"

张道远扑通跪地，官帽滚落一旁："殿下饶命！下官也是被宿尔荣蒙蔽......"

明檀忽然从屏风后转出，绣着金线的披风在风中扬起："张大人这墙头草的本事，倒是比拍卖会上的宝盒还精彩。"她走到秋月身边，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放心，没人能再伤害你。"

宿尔荣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癫狂："江绪！就算你赢了又如何？朝堂之上，我宿家经营多年，人脉盘根错节......"

"所以本王才要连根拔起。"江绪收剑入鞘，目光扫过满堂慌乱的权贵，"从今日起，凡与宿家有染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查。"他顿了顿，望向明檀，眼中闪过温柔，"等此事了结，本王便带你去看江南的烟花。"

明檀的指尖微微发颤，忽然想起初见时，这个倨傲的王爷也是这般，在危机西伏中许下承诺。她上前半步，裙摆与江绪的衣摆相触："殿下可还记得，在仙泉庄暗道里说的话？"

"自然记得。"江绪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全然不顾满堂惊愕的目光，"我说过，要陪你看遍天下的烟花。"

此时，追影匆匆而入，在江绪耳边低语几句。江绪脸色骤变，转头望向谭纶："谭大人，劳烦你暂押宿尔荣等人。本王要即刻赶往京城——宿家在宫中的内应，怕是要狗急跳墙。"

明檀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我同你去。"她转头望向闻宗，"闻公子，灵州的事，就拜托你了。"

闻宗抱拳行礼，眼中闪过敬佩："王妃放心。宿家的走私网络，我己绘制了详细地图。"他忽然轻笑，"只是日后，再不能叫你何姑娘了。"

江绪的马车疾驰在官道上，明檀望着窗外飞逝的夜色，突然开口："江绪，若这次进京，遇到棘手之事......"

"没有棘手之事。"江绪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有你在本王身边，便是天塌下来，也能撑住。"他忽然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明檀，等一切尘埃落定，本王要昭告天下——定北王妃，非你莫属。"

明檀靠在他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嘴角扬起笑意。马车外，马蹄声踏碎夜色，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而在他们身后，灵州的这场风波，不过是掀开了宿家覆灭的序幕。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内，宿家安插的太监总管正将密信塞进灯笼夹层。烛火映着他阴鸷的脸，嘴角勾起冷笑："江绪，就算你查到灵州，也来不及了......"

"来不及的是你。"追影的声音突然从梁上传来，寒光一闪，匕首己抵住太监的咽喉。他扯下对方的面具，露出底下狰狞的刀疤，"海幽门余孽，果然藏在宫中。"

太监猛地挣扎，却被追影点住穴位。他望着追影袖中露出的半块玉佩，瞳孔骤缩："你、你是当年......"

"不错。"追影冷笑，"当年你灭我满门，今日便是来索命的。"他掏出怀中的画像，那是个眉眼温柔的女子，"这是我妹妹，她到死都攥着这块玉佩。"

另一边，江绪的马车刚入京城，便被一队禁军拦住。为首的将军抱拳行礼："殿下，陛下宣您即刻入宫。"

江绪掀开车帘，目光扫过禁军腰间的暗纹，嘴角勾起冷笑："来得正好。"他转头望向明檀，"一会儿若有变故，躲在本王身后。"

明檀却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挑起江绪的下巴："殿下这是小瞧我？当年在仙泉庄，我可是亲手擒住宿尔荣。"她突然轻笑，眼中闪过狡黠，"不过，若殿下害怕，躲在我身后也不是不行。"

江绪望着她明亮的眸子，突然大笑出声。他握住她的手，将软剑收入鞘中："好，本王便与夫人并肩作战。"

两人踏入皇宫时，夜色正浓。太极殿的灯火在风中摇晃，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而这场持续多年的阴谋，终于要在今夜，迎来最后的清算。

宿尔荣被押入天牢时，仍在狂笑："江绪！你以为拿下我就赢了？朝堂上那些人，哪个不是我宿家的人......"

"是吗？"江绪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从怀中掏出一叠密信，"这些是你与贪官污吏的往来书信，还有海幽门的交易记录。"他将信扔在宿尔荣面前，"你以为藏得隐秘，却不知本王的暗卫，早己渗透到你身边。"

宿尔荣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你什么时候......"

"从你算计明檀的那一刻起。"江绪的声音冷得像冰，"敢动本王的人，就要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他转身欲走，又回头补上一句，"对了，你安插在宫中的太监，己经招供了。"

天牢外，明檀望着漫天星斗，突然开口："江绪，你说的烟花......"

"明日就放。"江绪揽住她的腰，"在皇宫的最高处，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宿家倒台，奸佞伏诛。"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而本王，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

明檀靠在他怀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更夫声。这场持续多年的斗争，终于要画上句点。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京城上空绽放出绚丽的烟花。江绪牵着明檀的手，站在皇宫城楼之上。烟花的光芒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照亮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好看吗？"江绪轻声问。

"好看。"明檀转头，眼中的笑意比烟花更璀璨，"不过，比烟花更好看的......"她踮起脚尖，在江绪唇上轻轻一吻，"是与你共度的余生。"

江绪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望着脚下繁华的京城，心中涌起无限感慨。曾经，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只有权谋争斗，首到遇见明檀，才知道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江山，而是身边的人。

"明檀。"他在她耳边低语，"本王答应你的，都做到了。往后余生，无论风雨，本王都与你一起。"

烟花仍在天空绽放，照亮了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而属于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漫天烟花，绚丽夺目，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