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星陨道消

星殒道消

玄云子的身影撕裂云海，裹挟着滔天怒火与星辰寂灭的余威降临蛮牛废墟上空。他道袍破碎，嘴角残留着淡金血迹，原本深邃如星海的眸子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杀意与一丝被蝼蚁所伤的屈辱。手中《星河古卷》光芒黯淡，卷面上那道混乱裂痕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不断侵蚀着周围的星轨，每一次跳动都让玄云子气息微乱。

“孽障！” 玄云子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死寂的废墟，每一个字都带着星辰法则的重压，将本就的蛮牛族人压得几乎窒息，“竟敢以混沌邪秽污损至宝，窃取星辰之力！今日，本座便以你残躯，祭炼古卷，洗刷此痕！”

他不再多言，五指对着下方深坑中那尊混沌身影猛地一抓！

“星葬天河！”

轰隆隆——！！！

《星河古卷》剧烈震颤，卷面上无数星辰光点疯狂燃烧、陨落！一条由纯粹星辰寂灭之力构成的、散发着终结万物气息的浑浊光河，如同九天倒悬的冥河，朝着林风所在的深坑，轰然倾泻而下！光河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湮灭，留下漆黑的虚无轨迹！这是玄云子以损伤古卷本源为代价，催动的绝杀！其威能，己无限接近化神一击！

深坑之中，烟尘被无形的力场排开。

林风缓缓站首了身体。覆盖着混沌星屑暗纹的身躯上，细密的裂痕在缓慢蠕动、弥合，新生的组织流淌着更加幽暗的光泽。他胸膛正中，那蛮牛兽主图腾的烙印，并未隐去，反而在玄云子降临的恐怖威压下，如同被激怒的烙印，散发出蛮荒不屈的血光！图腾光芒与缠绕在藤老焦黑断根上那最后一丝微弱的碧绿妖虹交相辉映，无声诉说着守护与牺牲。

面对那足以葬灭一域的星葬天河，林风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倾泻而下的毁灭光河。

他的目光，穿透了沸腾的星辰寂灭之力，穿透了玄云子惊怒交加的面容，死死锁定在对方手中那卷光芒紊乱、裂痕跳动的——《星河古卷》之上！

藤老最后的妖魂悲鸣在灵魂中回荡。

精卫焚尽星火的决绝烙印在核心燃烧。

无数蛮牛族人绝望而麻木的目光烙印在感知。

还有…那古卷深处，那道由他亲手撕裂、此刻正疯狂侵蚀着星辰法则的…混沌裂痕！

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在死寂中孕育着焚天怒火的意志，在混沌核心深处轰然凝聚！这意志不再仅仅是林风的复仇，更融合了藤老的守护执念、精卫的焚尽之誓、以及所有被青云宗视若草芥的生灵之怨！

“玄云子…” 林风覆盖着混沌暗纹的嘴唇微动，声音不高，却如同混沌本身的低语，清晰地穿透了星葬天河倾泻的轰鸣，“你眼中…只有…造化…可曾…看见…这满手…血腥？！”

他猛地抬头！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第一次爆发出实质性的光芒！那不是光，而是浓缩到极致的——**混沌归墟之渊**！

“吾以…兽主…之名！”

“祭…此…焦土！”

“祭…万灵…之怨！”

“祭…精卫…焚天之魂！”

“祭…藤老…归墟之根！”

每一声低吼，都引动天地共鸣！蛮牛废墟之上，那些凝固的暗红血迹、飘散的尘埃、甚至残存的断壁残垣，都仿佛活了过来，升腾起肉眼可见的、充满绝望与怨念的血色气息！藤老的焦黑断根爆发出最后一点碧绿光点！林风胸膛的兽主图腾血光冲天！

所有这一切，如同无形的祭品，被林风混沌核心那旋转的归墟之渊疯狂吞噬！

“引…混沌…归源！”

“唤…祭坛…开！”

轰——！！！

林风灵魂深处，那布满古老伤疤的归源祭坛虚影，第一次彻底挣脱了灵魂的束缚，在他身后轰然具现！

不再是虚影！

而是一座真实存在的、斑驳古老的巨大石质祭坛！祭坛通体笼罩在混沌气流之中，无数无法理解的古老符文在石壁上明灭闪烁，散发出令整个空间都为之颤抖的蛮荒气息！祭坛中央的凹槽，暗金火焰熊熊燃烧，如同亘古不灭的混沌之眼！

祭坛出现的瞬间，那倾泻而下的星葬天河，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速度骤然一滞！狂暴的星辰寂灭之力，竟被祭坛散发出的混沌气息强行压制、扭曲！

“什么？！” 玄云子瞳孔骤缩，心中警兆飙升到极致！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存在！那祭坛的气息，竟让他手中的《星河古卷》都为之哀鸣颤抖！

“归…源…镇…星！”

林风双手虚按，身后的归源祭坛猛地一震！中央凹槽的暗金火焰轰然暴涨，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暗金光柱，逆冲而上，狠狠撞入那浑浊的星葬天河！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法则层面被强行镇压、磨灭的恐怖声响！

蕴含星辰寂灭法则的浑浊光河，在接触到暗金光柱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构成光河的法则结构被那源自混沌初开的祭坛之力疯狂分解、镇压！狂暴的能量如同被驯服的野马，被强行拘束、压缩！光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滞、黯淡！

玄云子脸色剧变！他疯狂催动灵力注入古卷，试图稳住星葬天河！但古卷上那道混沌裂痕在祭坛力量的刺激下，如同被浇了滚油，黑气狂涌，疯狂侵蚀着周围的星轨！古卷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光芒急速黯淡！

“就是现在！” 林风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玄云子心神被古卷异变牵制，力量分散的刹那！

他一步踏出！脚下空间如同水面般塌陷！覆盖着混沌暗纹的身躯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无视了被镇压在半空的星葬天河，无视了玄云子周身自动护体的破碎星河，以超越空间的速度，瞬间出现在玄云子面前！

覆盖着混沌星屑的右手，五指成爪，掌心之中，一个微型的、急速旋转的混沌归墟旋涡疯狂凝聚！那旋涡之中，融合了藤老守护妖力、精卫焚尽意志、万灵怨念以及林风自身冰冷杀意的混沌湮灭之力，被压缩到了极致！

“这一爪…为藤老！”

“为精卫！”

“为…被你视作草芥的…万灵！”

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噗嗤——！！！

覆盖着混沌暗纹的利爪，如同烧红的烙铁穿透薄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玄云子仓促间布下的层层星光护盾，狠狠抓入了他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玄云子脸上的惊怒瞬间凝固，化为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那只深深没入自己胸膛的、覆盖着幽暗混沌纹路的手。没有剧痛，只有一种生命本源被强行剥离、被冰冷湮灭法则侵蚀的绝对死寂感。

“不…可…能…”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神采飞速黯淡。

“星辰…亦有…归墟！” 林风混沌漩涡般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他，掌心那混沌归墟旋涡猛地爆发！

轰——！！！

玄云子的身躯如同被点燃的枯木，从内部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血肉、骨骼、灵力、乃至他苦修千载凝聚的星辰元神…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混沌归墟旋涡中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法则层面的彻底抹除！

一代掌教，化神大能，玄云子——形神俱灭！

叮当！

那卷光芒彻底黯淡、卷面上爬满蛛网般黑色裂痕的《星河古卷》，从玄云子湮灭的地方坠落，掉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与此同时，失去玄云子力量维持的星葬天河，被归源祭坛的暗金光柱彻底镇压、分解、吞噬殆尽。巨大的祭坛虚影缓缓收敛，重新隐没于林风灵魂深处。

天地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幸存的蛮牛族人，如同石化般呆立，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那如同天道般不可战胜的青云掌教…就这么…没了？

林风缓缓收回手，覆盖着混沌暗纹的指尖，残留着一丝玄云子湮灭后的冰冷能量气息。他俯身，捡起地上那卷布满裂痕、如同废卷般的《星河古卷》。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古卷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

林风灵魂深处的混沌核心，以及与其紧密相连的归源祭坛烙印，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与悸动！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某种沉睡意志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古卷上残留的、属于玄云子的最后一丝本源联系，以及那道由林风亲手撕裂的混沌裂痕通道，疯狂涌入林风的混沌核心！

“呃啊——！！！”

林风闷哼一声，混沌漩涡般的眼眸中光芒狂闪！无数破碎、混乱、却又蕴含着惊天秘密的画面与感知，如同烙印般强行刻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

* **星辰囚笼：** 并非比喻！整个他认知中的“世界”，包括青云宗统御的广袤疆域，无数生灵繁衍的大陆海洋…竟只是漂浮在一片无垠死寂的“虚空坟场”中的一块巨大无比的…**星骸碎片**！碎片之外，是冰冷、黑暗、法则凋零的永恒虚无！而《星河古卷》，正是这块巨大星骸碎片核心处，一点残留的“星辰本源意志”的具现化载体！青云宗历代掌教，不过是这星辰本源意志选中的“看门人”和“窃取者”！

* **吞噬与窃取：** 玄云子，或者说历代青云掌教，利用《星河古卷》窃取的，远不止是门内弟子的天赋造化！他们真正窃取的，是这块星骸碎片本身残存的“世界本源”！通过一次次所谓的“飞升”（实则是将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修士作为祭品，献祭给古卷），抽取他们的修为和生命精华，反哺给这块濒死的星骸碎片，延缓其彻底崩解湮灭的时间！所谓的“仙道”，不过是这星骸碎片为了苟延残喘，催生出的、收割生灵的毒瘤！

* **归源祭坛的来历：** 涌入的信息流中，闪过一幅极其模糊的画面——在冰冷死寂的虚空坟场深处，一块更加巨大、布满无数古老战斗伤痕、散发着永恒混沌气息的…**混沌巨兽的残骸**！归源祭坛的形态，与那巨兽残骸核心处某个破碎的器官…惊人地相似！一股源自同根同源的悸动，在混沌核心中沸腾！

* **混沌源胚的真相：** 藤妖一脉世代守护的“混沌源胚”，并非天地自然孕育的奇物！它极有可能…是那陨落的混沌巨兽残骸中，散逸出的一点最核心的本源精粹！被藤妖先祖意外获得，视为至宝守护。它的本能，是“归源”——回归那陨落巨兽的残骸，或者…寻找新的混沌载体重生！

* **精卫与藤老的血脉：** 信息碎片中，甚至闪过精卫那焚尽天地的神禽之影，以及藤老那扎根大地的古老藤蔓本体…它们的血脉深处，似乎都烙印着极其微弱的、与那混沌巨兽相关的印记！并非后裔，更像是…那巨兽陨落时，其散逸的力量或意志碎片，催生或点化了某些原始生灵！

“原来…如此…”

林风握着那卷彻底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星河古卷》，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深处，那点暗金火种剧烈燃烧，映照着翻腾的无尽信息洪流。冰冷、死寂、荒谬、愤怒…种种情绪在混沌核心中交织。

这个世界的真相，残酷得令人窒息。所谓的仙道巅峰，不过是困守于一块濒死星骸上的囚徒，被星辰的残存意志所奴役、所收割。而他自己…这具混沌归源之躯，这灵魂深处的归源祭坛…竟与那陨落于冰冷虚空深处的混沌巨兽，有着如此深的渊源！

藤老的守护，精卫的追随…冥冥之中，是否也源自那古老巨兽残骸的某种呼唤？

他缓缓抬起头，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穿透了破碎的天穹，仿佛看到了那冰冷死寂的虚空坟场，看到了那块巨大的星骸碎片如同囚笼般悬浮，更看到了那在无尽远处、散发着永恒混沌气息的…巨兽残骸！

守护契约的烙印在核心中发出微弱的共鸣，藤老最后燃烧的妖虹似乎还在眼前。蛮牛部落废墟中，那些幸存族人呆滞麻木的目光，带着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察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希冀，正落在他身上。

林风覆盖着混沌暗纹的手掌缓缓握紧，那卷废卷般的《星河古卷》在他掌心无声地化为齑粉，飘散。他胸膛正中，那蛮牛兽主图腾的烙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蛮荒而炽烈的血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穿透了绝望的阴霾，照亮了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冰冷、沉重、却又带着开辟新天新地般决绝意志的声音，如同混沌初开的宣告，响彻在每一个幸存蛮牛族人的灵魂深处，也烙印在这片饱受蹂躏的焦土之上：

“星骸囚笼…终将破碎！”

“此界…万灵…”

“吾…混沌兽主…”

“…带你们…归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