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雨滴

决明不知何时己经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温芙身上。

然后，他开口了。

“洗澡吗？”

他顿了顿，青灰色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深处仿佛有暗流涌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水，我来烧。”

温芙的瞌睡虫立马跑了。

车轱辘碾她脸上了。

那潜台词几乎呼之欲出。

夜浔也停下了动作。

先是看了看温芙，然后目光转向决明。

决明依旧平静地看着温芙，仿佛没注意到夜浔的视线，

夜浔放下手里的干草团，慢悠悠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躯舒展了一下，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大步走向洞口。

“我出去一下。”

他丢下这句话，高大的身影掀开洞口的兽皮帘子。

决明己经站起了身。

他没有看洞口消失的夜浔，目光依旧锁在温芙身上。

他走到洞穴最里面，动作利落地搬出那个大浴桶，架在简易的石灶上。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清澈的水流再次凭空出现，哗啦啦注入陶罐，发出清脆的声响。

水很快烧好了。

他侧过头，青灰色的眼眸看向还坐在火堆旁的温芙。

“过来，月亮。”

决明在她靠近时，侧身让开了位置。

他没有看她，径首走到山洞口，那块充当帘子的厚实兽皮前。

他高大的身躯背对着她，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洞口唯一的光源缝隙。

他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投在洞壁上，沉默而稳固。

温芙站在浴桶边，看着里面清澈微凉的积水，飞快地瞥了一眼那个守在洞口的高大背影。

她不再犹豫，解开兽皮裙，飞快地踏进浴桶里。

温热的水包裹住冰冷的身体，舒服得让她发出一声细微的喟叹。

她沉入水中，只露出肩膀和头，掬起水，仔细地清洗着长发和身体。

水声哗啦，时间在清洗中缓慢流逝。

温芙洗得很仔细，当她终于感觉清爽舒适，才从浴桶里出来。

她背过身去，用柔软的兽皮飞快地擦干身体，水珠顺着光滑的肌肤滚落。

“好了？” 低沉平静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

温芙的动作顿住，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决明没有立刻动作。

山洞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然后，温芙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沉稳、缓慢，一步步靠近。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她能感觉到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身上的气息，一种混合着雨后森林的冷冽和他本身清冷味道的气息，清晰地传递过来。

她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落在她湿漉漉贴在颈间的发梢上。

温芙感觉这目光有些烫人，忍不住动了动。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接着，洞穴里唯一的光源，骤然熄灭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山洞，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黑暗中，决明的声音再次响起，离她很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后，低沉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这样，好点没？”

他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温芙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好”或“不好”，甚至来不及思考他问的是黑暗让她好点，还是别的什么让她好点……

下一秒，一个微凉却带着不容置疑力度的吻，带着他特有的清冽气息，不容拒绝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它开始是微凉的、试探的，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克制。他的唇瓣轻轻贴着她柔软的唇，仿佛在对待某种易碎的珍宝。

但这份克制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很快，在得到回应之后，那微凉便被他自身升腾起的、压抑己久的灼热所取代。

决明的吻，像他这个人一样，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蕴含着深沉而炽热的漩涡。

温芙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被动地承受着这汹涌的浪潮。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她清晰地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和耳廓，激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战栗。

就在她被吻得几乎窒息、意识迷离之际，他的唇舌稍稍退开一丝缝隙，给予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灼热的气息拂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贴着她的唇响起，带着一丝近乎诱哄的意味：

“这样……” 他的唇若有似无地再次轻蹭了一下她的唇角，气息滚烫，“还是刚才那样？”

他指的是那个最初克制温柔的吻。

温芙脑中一片浆糊，哪里还分得清“这样”和“那样”？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声细弱蚊呐的呜咽。

没有得到回答，他似乎也不在意。

黑暗中，温芙感觉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短促，带着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身上，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愉悦。

接着，他温热的唇再次落下，这次却是沿着她敏感的颈侧线条，一路向下，烙下一个个滚烫的印记。

“看来……” 他的声音含混地埋在她的颈窝里，带着滚烫的气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还需要多试试，才知道月亮的偏好。”

他的话语平静依旧，甚至带着点分析问题的冷静口吻，但内容和那在她肌肤上肆虐的唇舌，却形成了最强烈的反差。

这平静下的汹涌，让温芙更加羞窘难当，身体深处却因为这隐秘的撩拨而涌起更陌生的渴望。

“别……” 她下意识地想躲闪，声音破碎。

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收得更紧，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唇停在她锁骨上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那里敏感的肌肤上。

“别什么？” 他的声音贴着皮肤响起，低沉而带着一种刻意的困惑，仿佛真的在认真询问，“别停？还是……”

他故意顿了顿，舌尖恶劣地在那小小的凹陷处轻轻扫过，“别在这里？”

“唔！” 温芙被那突如其来的刺激惊得低叫一声，身体猛地一颤。

黑暗中，她似乎又听到了他那声短促而愉悦的低笑。

“明白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仿佛刚才那个恶劣的举动和笑声都是她的错觉。

但紧接着，他有力的手臂猛地将她打横抱起。

温芙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决明抱着她，步伐沉稳地走向洞穴深处那片铺着厚实干燥兽皮的角落。

有某种的气息在幽闭的空气中弥散开来，无声无息。

仿佛有雨云在无形的穹顶之上悄然聚拢，沉重的湿意弥漫开来。

雨终于落了下来，先是零星几点，试探地敲在石壁上。

石壁被雨点打湿，发出细碎的声响。

雨势渐密，那试探变成了持续的、节奏分明的叩击。

“啪嗒。”

“啪嗒。”

雨滴的节奏在变，时而密集如鼓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时而放缓，如绵长的抚摸。

每一次雨势的急缓变幻，都牵引着石壁深处的潮汐涨落。

仿佛有细小的电流随着每一次雨点的起落而窜动，激起难以言喻的酥麻战栗。

石洞里氤氲的水汽愈发浓重，混着汗水的微咸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收，只余下稀疏的尾声，轻柔而倦怠地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