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归墟的低语

“轰——！”

张高峰那一步踏下，仿佛整条街道都随之震颤！无形的焚海热浪裹挟着冰冷的杀意，如同烧红的铁毡当头砸落！重伤的王闯只觉得眼前一黑，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体内刚刚勉强凝聚、还在疯狂旋转的混沌核心雏形猛地一滞，仿佛要被这股恐怖的压力生生碾碎！左眼瞳孔深处那点扩散的漆黑，如同墨汁滴入沸水，不受控制地加速晕染开来！

林薇更是连惊呼都发不出来，被那实质般的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呼吸断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蒸发！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

“啊——！！！”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狂暴怒火的咆哮，猛地从王闯身后炸响！那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冲击力！

是刚刚还昏迷不醒的老陈头！

他不知何时己经半跪着撑起了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步步逼近、如同死神般的张高峰！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

更让王闯头皮炸裂的是，老陈头此刻的状态！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膨胀！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蟒蛇在疯狂游走、挣扎！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如同空间裂缝般的漆黑纹路，正从他枯瘦的脖颈、手臂、甚至脸颊上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那些纹路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扭曲，散发出一种比磐石魔的绝望更冰冷、更虚无、更令人灵魂颤栗的气息——那是万物终结的寂灭，是连存在本身都要被抹除的绝对虚无！

归墟的气息！

这个名词如同冰锥刺入王闯的脑海！与张高峰提到的“源初余烬”截然相反，这是终结的力量！

“吼——！”老陈头再次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硬弓！他枯瘦的右手五指成爪，对着张高峰的方向，狠狠一抓！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

只有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空”。

以老陈头那只布满漆黑纹路的手为中心，前方数米范围内的空气、光线、甚至声音…一切都被瞬间“抽离”了！形成了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领域”！路灯的光线照射进去，如同被黑洞吞噬，没有一丝反射！出租车司机惊恐的喘息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掐断了喉咙！

张高峰那焚海境的热浪，撞入这片“死寂领域”的瞬间，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冷的、能湮灭一切的墙壁！那足以焚烧海洋的磅礴热力，竟然被无声无息地“抹除”了一部分！剩下的热浪也变得迟滞、黯淡！

“同化？！”张高峰瞳孔剧震，脸上的冰冷第一次被真正的惊骇打破！他猛地看向老陈头身上那些疯狂蔓延的漆黑纹路，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承受‘渊’的意志？！不对！是残留！是那孽物核心被强行剥离后的污染反噬！”

他瞬间明白了！王闯强行吞噬了寄生在老陈头身上的“磐石压顶魔”，虽然暂时解除了寄生，但那孽物与老陈头灵魂纠缠过深，核心被剥离的瞬间，将一丝最本源、最暴戾的“归墟”湮灭之力残留在了老陈头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此刻，在张高峰焚海境死亡的威胁下，这丝残留的“渊”之意志被彻底引爆，正疯狂地同化着老陈头本身的存在，要将他变成一个临时的、极其不稳定的“归墟”节点！

“找死！”张高峰眼中寒光爆射，熔核手套上的暗红晶石再次炽亮！这次的目标，不再是王闯，而是彻底失控、正在异化为归墟污染源的老陈头！他必须立刻将其彻底焚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熔核·焚海！

不再是凝练的光束，而是汹涌的暗红色火焰浪潮！如同决堤的岩浆之河，带着焚灭万物的恐怖高温，朝着正在异变的老陈头狂涌而去！火焰所过之处，路面沥青瞬间融化汽化，留下焦黑的痕迹！

“老陈头！！”王闯目眦欲裂！他挣扎着想扑过去，但重伤的身体和体内被双重压制的混沌核心让他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毁灭性的火焰浪潮就要将那个刚刚被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此刻却被自己“拯救”行为推向更恐怖深渊的老人彻底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王闯体内，那个被张高峰气势压制、又被焚烬光束灼伤、濒临崩溃的混沌核心雏形，在感受到那汹涌而来的、纯粹的焚海烈焰和前方老陈头身上散发出的、更加纯粹的归墟湮灭气息的瞬间——

嗡！！！

它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而狂暴的吸力！像一个贪婪到极致的、初生的黑洞！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外界，而是首先作用在王闯自身！他右臂焦黑碳化的伤口处，那些残留的、属于张高峰的焚烬之力，瞬间被这股吸力疯狂拉扯、吞噬！如同跗骨之蛆被强行拔除！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同时，一股精纯而灼热的能量被强行注入那旋转的混沌核心！

紧接着，这股狂暴的吸力如同无形的触手，猛地延伸出去，瞬间捕捉到了前方那毁灭性的焚海烈焰浪潮和…老陈头身上散发出的、冰冷虚无的归墟湮灭气息！

轰隆隆——！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能量层面的恐怖震荡！

那汹涌扑向老陈头的焚海烈焰，靠近老陈头身体周围那片“死寂领域”的部分，瞬间被归墟湮灭之力抹除！但外围的火焰，却被王闯体内混沌核心爆发的吸力强行撕扯、分流！一道粗大的、暗红色的火焰洪流如同被无形巨口咬住，硬生生改变了方向，朝着重伤跪地的王闯倒卷而来！

“呃啊啊——！”王闯发出痛苦的嘶吼！狂暴的焚海烈焰狠狠撞入他的身体！这不是温和的能量，而是毁灭的洪流！瞬间，他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要被点燃、焚化！皮肤寸寸龟裂，渗出焦黑的油脂，头发卷曲焦糊！体内的混沌核心疯狂旋转，拼命吞噬着这毁灭性的能量，但吞噬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破坏的速度！

更可怕的是，那股吸力还捕捉到了一丝源自老陈头身上的、冰冷死寂的归墟气息！这丝气息如同剧毒的冰针，混杂在灼热的烈焰洪流中，狠狠刺入王闯的混沌核心！

冰与火的极致冲突！焚灭与湮灭的疯狂对冲！

王闯的丹田位置，仿佛有一颗微型超新星在爆发！混沌核心雏形在吞噬了部分焚海烈焰和一丝归墟气息后，瞬间膨胀、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核心表面，暗红色的岩浆纹路与冰冷的漆黑裂痕疯狂交织、冲突、湮灭！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席卷了王闯的每一寸神经！他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一半是焚尽万物的熔岩地狱，一半是吞噬一切的冰冷虚无！

“噗——！”王闯狂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液落在地上，一半瞬间汽化燃烧，一半则腐蚀出一个冒着黑烟的深坑！他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皮肤一会儿焦黑如炭，一会儿又覆盖上冰冷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冰晶！左眼己经完全被深邃的漆黑占据，右眼则燃烧着暗红的火焰！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撕成两半！不，是被两种截然相反的终极力量从最本源处撕碎、同化！

“疯子！都是疯子！”张高峰惊怒交加的声音传来。他全力催动的焚海烈焰被王闯的混沌核心强行分流吞噬了一部分，又被老陈头的归墟死寂领域抹除了一部分，威力大减。更让他心惊的是王闯此刻的状态——那强行吞噬冲突本源、身体濒临彻底崩解却又诡异地维持着一种恐怖平衡的异象！

“渊…在低语…”老陈头嘶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他身上的漆黑纹路己经蔓延到了半边脸颊，那只眼睛也变成了纯粹的、没有眼白的深渊。他对着张高峰的方向，再次抬起了那只缠绕着归墟气息的手。

这一次，张高峰脸色彻底变了！他清晰地感觉到，老陈头身上那股被强行引爆的归墟残留，正在失控的边缘！一旦彻底爆发，形成一个小型的归墟奇点，别说这条街，整个街区都可能被瞬间湮灭！而眼前那个正在疯狂吞噬冲突能量的“饕餮”新人，更是不可预测的超级炸弹！

“撤！”张高峰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和…更深的贪婪。他猛地收回熔核手套的力量，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瞬间融入街角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灼热扭曲的空气中回荡：

“王闯…我们还会再见的。看好你的‘柴薪’，也看好你自己…别在‘归寂’之前，就被‘渊’吃掉了。”

恐怖的焚海热浪和归墟死寂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街道上，只剩下刺鼻的焦糊味、融化的沥青痕迹、昏迷不醒的出租车司机、吓得在地的林薇、身体不断在焦黑与冰冷黑晶之间变换、痛苦蜷缩的王闯，以及半边身体被漆黑纹路覆盖、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僵立着的老陈头。

死寂。

只有王闯体内，那强行吞噬了部分焚海烈焰和一丝归墟气息、表面布满岩浆纹路与漆黑裂痕、处于崩溃边缘的混沌核心雏形，还在发出低沉而不祥的嗡鸣。

“嗬…嗬…”王闯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混乱光芒的眼睛看向老陈头。那冰冷虚无的归墟气息让他本能地颤栗，但更深处，一股源自混沌核心的、同样冰冷而贪婪的食欲，却再次蠢蠢欲动。

他舔了舔干裂焦黑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和…一丝冰冷的、万物终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