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我们做吧

林寒云盯着桑宝衣手腕内侧那刺目的针孔上，每一个针孔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那个曾经连衣服上有一道细微褶皱都要大发雷霆、把“体面”刻在骨子里的桑家少爷？

那个即使落魄也带着一股病态骄矜的麻烦精？

此刻却像一条被扔在砧板上、濒死挣扎的鱼，被人紧紧抱在怀中。

强烈的反差让林寒云的理智几乎崩断。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把自己弄成这样？刚小产完，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吗？！啊？！”

看着桑宝衣因痛苦而扭曲灰败的脸，看着他小腹的位置——那里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创伤和流失——

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伸出手臂，不顾桑宝衣身上的汗渍、血污和呕吐物的酸臭，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冰冷、不断痉挛的身体死死地抱进了自己怀里。

林寒云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环住桑宝衣，一只手用力按住他因痉挛而不断弹动的脊背，另一只手却极其小心地虚虚地护在他平坦的小腹上。

“别动了…求你了…宝衣哥…别动了…”

林寒云的脸深深埋在桑宝衣汗湿冰冷的颈窝，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对方脏污的衣领。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乞求，一遍遍在桑宝衣耳边重复，分不清是命令还是哀告。

“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刚那样…身体怎么受得住…我们去医院，去戒毒所好不好…”

滚烫的泪珠砸在桑宝衣冰冷的皮肤上，那灼热的温度似乎穿透了毒瘾带来的混沌和剧痛。

桑宝衣疯狂的挣扎和嘶吼在林寒云绝望的拥抱和滚烫的眼泪中，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丝凝滞。

他涣散的瞳孔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像是被这滚烫的眼泪短暂地烫伤了灵魂，从那个只有毒瘾的地狱里，被强行拉回了一丝丝现实。

林寒云紧紧抱着怀里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和冰冷的体温。

他只能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抱着他此生最恨又最…无法割舍的人，在冰冷污秽的地上，失声痛哭。

桑宝衣有了回应，他回抱住还在哭泣的人，这是第一次见林寒云哭，原来是这个样子，真的跟个小孩一样。

见到怀中的人稍微好些，林寒云刚要开口说话，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吻充斥着他的口腔。

桑宝衣在主动吻他。

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接吻，在这种狼狈的状况下。

“林寒云，我好难受，好冷。”

桑宝衣身体还在发抖，思绪飘回和蒙夏在缅甸时，那个时候他毒瘾也会犯，申哥就是要看他这种狼狈的样子，来刺痛蒙夏的心。

蒙夏会把他带回到自己房间，亲吻他，抚摸他，然后对他说：我们做吧。

“我们做吧。”

桑宝衣没有精力思考那么多，他这么开口对林寒云提议。

林寒云的身体瞬间僵住，怀里的人还在细微地颤抖，冰冷的皮肤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寒意。

他猛地推开桑宝衣，看清他此刻的眼神——是清醒的索求，还是毒瘾催生的混乱呓语？

“宝衣哥，你……”

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艰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的身体……”

他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对方平坦的小腹上。

毒瘾发作的剧烈消耗，加上小产后的极度亏虚，此刻进行任何亲密接触都无异于雪上加霜，甚至可能致命。

“冷…好冷…”

桑宝衣的呓语打断了他，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仿佛骨髓深处都在往外渗着寒气。

他的意识显然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挣扎，眼神涣散，焦距模糊，那句提议更像是在极端痛苦中抓住的本能稻草——一种他记忆中曾被用来短暂麻痹痛苦、获取虚假温暖的方式。

林寒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狠狠揉碎。

他恨桑宝衣的堕落，恨他的自暴自弃，恨他此刻用这种荒唐的方式试图缓解痛苦。

想起桑宝衣刚才那个主动的、带着血腥味的吻。

那不是，更像溺水者绝望的喘息。

怎么办？

理智在疯狂叫嚣着危险和不妥，但情感——那份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无法割舍的爱与心疼——最终压垮了所有防线。

林寒云没有说话。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只是用行动，沉默地、艰难地，接住了桑宝衣抛过来的、这个绝望的询问。

他微微侧头，滚烫的唇，轻轻印在桑宝衣汗湿冰冷的额角。

这个吻，无关，更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抚。

然后，他抱着桑宝衣，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离开了冰冷污秽的浴室，走向卧室那张稍显干净却也冰冷的床。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仿佛脚下不是地板，而是烧红的烙铁。

将桑宝衣小心地放在床上，对方立刻蜷缩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幼兽，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地颤抖。

林寒云站在床边，沉默地脱掉自己同样沾了污迹的衣服，然后，掀开被子。

躺进被窝，动作带着僵硬，没有多余的语言，他伸出手臂，将那个冰冷、颤抖的身体紧紧纳入怀中，用自己温热的胸膛，贴住桑宝衣冰冷的脊背。

双腿也小心地缠上去，将对方冰凉的脚踝夹在自己温热的腿间。

桑宝衣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下意识地更紧地蜷缩起来，将冰冷的后背更深地埋进身后那具温热的怀抱里，汲取着源源不断传来的、活人的体温。

这暖意似乎比暖手宝更首接，稍稍驱散了一些那蚀骨的寒冷和奇痒。

记忆像坏掉的放映机，闪过蒙夏粗糙的掌心覆在身体上的触感。

他无意识抓住林寒云的手腕往自己身上带，冰凉的指尖划过对方绷紧的腹肌：“你身上好暖和。”

林寒云猛地抽了口气。

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这个神志不清的人，可当桑宝衣因他的退缩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时，他发现自己己经妥协地低下头，将唇贴在对方汗湿的额头上。

"别乱动。"

收紧环在桑宝衣腰间的手臂，将他更深地按向自己滚烫的胸膛。

另一只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抚上桑宝衣汗湿冰冷的脊背，沿着那嶙峋凸起的脊椎骨节，带着安抚，缓慢而用力地向下滑去。